“齐国就是阔绰,一个被送来的弃子,身上都有这么多好东西。”金不败把玩着手中的双鱼佩。
“谁说不是呢。”刘白将袍子穿在自己儿子身上,笑得合不拢嘴,“我儿子真好看。”
小小的少年只着一件中衣,被两人按在地上,脸深深地埋进泥土里。连他的侍卫也被绑了起来。
安昭月看不清他的脸,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言离辰。
她冲过去想将抓住言离辰的两人推开,却只是徒劳。
像是一场安排好的戏剧,她只能看着,听着。
戏中人悲欢离合,早已注定。
按着言离辰的两人讨好地看向金不败,“大哥,分我们几个呗。”
金不败从旁边的包袱里,翻找了一下,将两方上等徽砚递给两人。
两人手捧砚台,想着明日又能去玉香楼快活一场。
完全没有注意到言离辰朝金不败扑了上去。
“还给我。”
也许是大意,金不败竟然被他扑倒了,手中玉佩也被他夺了回去。
言离辰拿到玉佩,就要往外面跑。
金不败气急败坏,“抓住他。”
言离辰毕竟是孩子,很快就被追了上来。
金不败挽了挽袖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孩子还是打一顿才听话。”
言离辰退无可退,直到后背抵上苍天大树。
他死死抓住手中的玉佩,被金不败一脚踹向小腹。
另外两人收了金不败的好处,也上前帮忙。
几人拳打脚踢,将在周朝的郁郁不得志全发泄在了少年身上。
她不想看,却闭不上眼。
为什么会让她做这样的一场梦。
她能清晰地知道这是一场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无论他们如何地责打,他都死死握着手中的玉佩,不肯撒手。
直到他们打累了,各自散去。
少年一动不动,身上布满了脚印与灰尘。
安昭月虚虚地抱住少年,“别怕。”
半晌,听到一声轻微的啜泣,“我想回家。”
“你没事吧?”一身月白色裘衣的少年蹲下,向他伸出了手。“我叫苗倾城,是大白高国的世子,以后,我来保护你。”
言离辰艰难地抬起头,费力将手递了过去,“我叫言离辰,齐国世子。”
他看向苗倾城,一身狼狈,唯有目光清澈而明亮,“我也会保护你的。”
安昭月见此,也为言离辰高兴,他们同病相怜,相互扶持,言离辰在四方馆的日子,便不会太苦。
她若有所感,自己就要醒了,再睁眼,已是天光微露。
脑袋隐隐作痛,昨日从四方馆回府后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了。
梦境却那么清晰。
她想,只是一场梦。
就算是前世,今生她也绝不会让他们再发生。
她起身摇了摇床头的铃铛,见言离辰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过来。
“阿姊,你醒了?”
安昭月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摇了摇有点晕乎的脑袋,突然想到。
但是,她今天,好像,貌似,是要上早朝的吧。
“怎么没人叫我上早朝?”她皱眉。
言离辰从怀里递给安昭月一颗蜜饯,安昭月拿过去含在嘴里,驱散了嘴里的苦药味。
“昨晚安春给阿姊请假了。”
安昭月点点头,请的好,她可不想在朝上与那群文官吵架。
主要是她吵不过他们,平白生一肚子气。
而金銮殿上,御史们对于安昭月昨天的事也早就知晓,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今日不把这位女将军骂哭誓不为人。
“白御史,你也打算进谏啊。”田御史开口问道。
“是啊,斩杀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白御史义愤填膺。
几人心照不宣,在皇帝坐定后,便开始直言进谏。
大殿上空都盘旋着他们两人义愤填膺的声音。
他俩喊了半天,安昭月怎么还不开口反驳,搞得他俩很是尴尬。
“安县主,你可有话说。”白御史直接点名问道。
大殿无一人上前,这让白御史很是难堪,还是上首的皇帝好心开口,“安县主请假了。”
请,请假了。
他俩目瞪口呆,他俩准备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在朝堂上弹劾安昭月,并且将其辩的哑口无言,以彰显出他俩的正气凛然,能言善辩。
说不定就入了御史大夫的法眼,官位可不就一帆风顺了嘛。
结果俩人昨晚熬秃了头发写的稿子,激情演讲了半天,打擂台的人请假了,这怎么能忍。
“皇上,安县主无故请假,臣弹劾她藐视朝纲,目无法纪。”田御史再次开口,看到白御史因慢了自己一步,而略显懊恼的神情,忍不住得意自己的机敏。
安甲从武勋队列中走出,禀报道,“回陛下,县主征战沙场多年,初回京城,水土不服,旧疾复发。故此请假。
此事两位御史不是最清楚吗?要不怎会今日口诛笔伐,不就是趁县主不在,无法辩解吗?”
两个御史被安甲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安甲一阵暗爽,虽然他看不上那小质子的弱模样,但他的主意确实不错。
能让这群只说不干的文官吃瘪,他就舒坦。
早在安甲开口前,两人就感受到了四周同僚的鄙夷眼神。
他俩冤枉啊,他俩会怕安昭月那武将的辩驳吗?
他们巴不得她辩驳。
但人不再他俩能咋办,只能灰溜溜地退回班位。
想必过不了多久,京中就会流传出他们胆小怕事,弹劾别人还要等别人请假才做的故事。
“两件事情,县主都已呈上了证据与奏书,此事到此为止,日后休要再提。”
上首皇帝开口为此事盖棺定论,“令大理寺协同刑部重查涿州城失陷原因,以及有罪之人,绝不姑息。”
陶然眼神闪了闪,偷瞄了眼闭目养神的赵宰相,与刑部尚书姚铭一起躬身领命。
安昭月自然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风波,她听说是言离辰提议地给她请假,忍不住夸了一句,“不错。”
“阿姊,四方馆的那群人老欺负我,我不想回去了。”他可怜兮兮地看向安昭月。
安灵兮想起昨晚的梦境,面色沉了下来。
她倒是想,可惜于理不合。他们安家高门显贵,但也要讲理。
哪有将质子接到县主府的。
“阿姊让安甲陪你回去,给你撑场子,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便来找我。”
言离辰失望地点头,安昭月看了看他身边,皱眉道,“言一呢?”
“被抓走了。”言离辰垂眸。
“被谁抓走了?”安昭月皱眉,想想也是,若是有言一在,他也不至于被欺负。
“被大理寺的抓走了,说他是齐国人,来周国图谋不轨。”
什么图谋不轨。
安昭月皱眉,又想起是言离辰将证据交到了自己手中,定然是得罪了大理寺。
所以才会贸然抓人。
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去大理寺。”安昭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