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风而逝,愤怒终将消散。
势力却不会因一些肉体的死去而终结。弓的葬礼没过多久,昭继续当他的商王,一堆新人被提拔起来填补老人离去的空缺,跃被昭正式命为太子,载被留在殷都,我则回到了封地。
事情没有被我认为那般就此结束,商国王子被杀,贵族被清洗的消息很快便在各方国中流传,一些商国的老对手又开始蠢蠢欲动,而被昭提拔的新人们也在暗中磨刀霍霍,很快一场足以影响到所有人的变化出现了。
“你说从此后进贡之物全部翻倍?还所有方国都是这样?”我问着新到任的亚册。
这个叫目夷的年轻人又是被傅老头从大学里提溜过来的,子亲自陪送过来,按他的说法是这个是他的小老弟,希望我好好照顾。既然算是半个自己人,那就先干活吧,于是,目夷很快接手了子和雀之前的工作,让喜很是高兴。
目夷点头说:“殷都传来的消息,发现土方、羌方、羊方等好几个方国正在囤积粮草,突然集结大批青壮。王让各军加快备战,但各军将称府库下拨的军械不足,粮秣不够。”
顿了顿,又说道:“后来王令祖先生查看府库,才发现之前有人在府库里动了手脚。”
我问道:“可是之前那帮人干的?”
目夷点头。
我疑惑道:“不是都抄了家吗,我可没看见有啊?”
目夷回答道:“所以查无所踪。”
我哑口无言,人杀得太快太干净了。
所以,自己惹的麻烦,还得自己料理啊。
我叹了口气,问喜道:“按新的进贡之数,府库可能应对。”
喜也叹气道:“好,如若是贝的话,倒是无妨,可我族需进贡兵甲,而族里余存青铜不足啊。”
我盘算了一下又问道:“如果用马匹马具呢?”
喜说:“那自然无碍,只是这进贡之物变更,还需好你与王说啊。”
那就这么干,我立刻让目夷给昭送信,要求变更进货物品,理由很简单,地方穷,没青铜,搞不来那么多兵器,马倒是还有点,你就说换不换吧。
打发人走后,我开始消化起新的消息来,几个方国在磨刀,昭这边也在磨刀,这估计没过几天,刀磨好了,就要开干了。好日子没过几天,又打,一个个都不消停的,烦死了。
这战事一起,估计又要征调方国族旅,目夷这小子带兵出去不会把我老本都折了吧,那我要不要去呢?真是烦躁啊。
就在我缩在封地里黯然神伤的时候,一个个方国代表陆续出现在我面前。
等我耐着性子,一个个接待完,终于搞清楚这帮人来的缘由了,还是这个进贡数量增加惹出得祸啊。
于是,我愤怒了,都一帮什么人啊,这命令是昭下的,你们不去找他,还都跑我这里想薅羊毛,想干嘛啊!你们这几个还算懂事的,只说让我去找昭商量商量,那你们这几个又是什么意思,拐弯抹角的说这事是我引起的,要我来填坑,我看门外的灰坑刚填满,要不要再挖两个新的,让你们躺进去啊?
老子客客气气的说这进贡数量翻倍,我还头疼着,对大家的困难我报以同情,可我也没办法啊,你们倒是来劲了是吧,不依不饶了是吧,欺负老娘们是吧!
自然而然的,我挥着铜剑把人赶走了,还丢下一句话,如果够胆再来,我不介意在田边多挖几个堆肥的坑,之前听姘说堆肥用骨头烂肉的效果不错,不知道人骨人肉行不行。
这帮人真没胆,不来了,可他们的老大够胆,所以各方国的族长们又陆续在我面前冒了出来。
我恨得牙痒,腰间的铜剑摸了又摸,就是没法拔出来。你看,这做老大就是不一样,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手下不懂事,抱歉,特来赔礼什么的,这才是谈事情的正确姿势嘛。
勉为其难的把礼收下,摆酒接待。
一个个来吧。
等听完各族长的汇报,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事情看似简单,数量太大,供给不上,首要的就是产能扩大问题。扩大生产的话嘛,按现在这帮人的尿性,奴隶就不是人,族人当奴隶用,这还不能提高产能,那就不是加人工的问题了,要不搞技改,要么搞商贸,还要么就搞关系了。
看着这些流淌着殷切希望目光的族长们,我说道:“这事一时半会也聊不出什么,这样,诸位先回去。”接着伸手止住了某些位着急想抢话的人,又说道:“诸位回去后,请与各王商议,派出诸族中负责进贡之物人过来商议。这几日我也好好想想。如何?”
众人一阵沉默,就在我以为他们认为我在忽悠时,有人问道:“可上次派来的人就是我族负责进贡之物之人啊。”
呃,有点尴尬,但不能显露出来。
我解释道:“我所言负责进贡之物之人,是指制造、贩卖这些的人。至于上次来的那些人里就有这部分人的话,再来嘛,上次我说笑而已。”
众人表示理解,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起身离去。
我立刻开始把井找来,搬出整理的竹简,开始搞研究。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进贡物品分类汇总,无非就是粮食、兵器、甲胄、祭祀用品用具、装饰品等,而此次要求进贡物品翻倍的理由是要准备打仗,那么非战争物资的可以先划开,这个找昭商量,想到这里,我又犹豫起来。
难道昭想借此理由提高各方国进贡的数量,而不是简单的因为战争准备而提出短期要求,越想越有可能,哎,这个目夷怎么还没回来。
先搁着吧,优先分析下战争物资,矿石、皮质原料、弓、箭支,马匹、马具这几个就是重点。马匹、马具我这里是大头,按喜汇报的数据来看,我这的马匹综合市场基本已达成商国50%以上的流通数量,正在往绝对垄断的路上狂奔,要不乘此机会,让各方国提供优质马种过来,要不我直接去几个产马的方国开个区域市场,我直接把这个包圆算了?想到这里,我心里美滋滋。
想到就动手,我翻出粗糙的牛皮地图,小屯在殷都西南,现在的马场可叫西牧,殷都东南北三个方向上都有大批草场,好像还是那帮埋到弓身边的人的封地,不知道昭划出没有,这个要拿过来,正好搞成东南西北四个牧场,其他方国的马要进殷都,你不到我任何一个马场里吃过草就没戏。
失雀在东边那块地上草场好像也不少,子不是之前试着搞过一个的吗?基建应该是搞完了,正好也接过来,算东路发货仓,就叫东一牧吧,然后由东往西走,嘿,这不是蒙侯邑嘛,蒙老头挂了后,他儿子继位了,还是做蒙侯,这小子陪着我和老蒙头打过猎的,叫我姐姐来着,这里再搞一个东二牧,当作中转仓,不错不错。
往北看,哎呀,都是山地了,嗯,召方里土方近,又是山脚下,河水边,可以搞个北一牧,专养山地马和驮马。
西北呢?还没等我想出西边的路数来,目夷回来了。
“昭不同意?”我很不高兴地问目夷。
目夷有些尴尬的说道:“王言此为国之大策,后应起表率,而非。。。。。。”
我挥手打断,表示知道了。
看来打仗还真是个好借口啊。
我收起地图,没兴致了。
这时目夷吞吞吐吐的说道:“王还说,后好马场不错,加贡马匹500。”
我(*  ̄︿ ̄)
随后把卷起的地图又展开,接着找地方。
在选定完西一牧、二牧、南一牧、二牧的地点后,让喜开始计算投入成本,井开始在竹简上刻上全国好氏马场综合发展建设规划,然后把竹简一卷,递给目夷,说道:“要加贡可以,让昭把这个批了,否则我会发飙。”
目夷收起竹简,又匆匆而去。
把赚钱的事安排完,又开始重新思考起产能扩大的问题。
还是先看粮食问题吧,姘的努力让全国粮产提高很大,我又没学过农学,技改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何况粮食这个东西,靠天吃饭,靠地吃饭,靠人吃饭,还靠时间吃饭,扩产能只能靠人堆人上去,多开荒,多留良种,多细耕作,多驱赶虫鸟。。。。。。想着想着头就疼起来。把这个先放下,等专业代表们过来再讨论研究吧。
兵器和甲胄问题,流水大法好啊,这个先预定上,加快从原料到加工的速度和良品率,嗯,对了,泥范标准化问题可以琢磨下,原料矿产的挖掘运输要不要考虑下轨道车呢?好像挺复杂,要不来个独轮车?这个应该简单,比现在肩挑手扛的应该要进步不少吧,不过话说我也没去矿场看过呀,还是等问问再说吧,独轮车?哎呀,搞农业怎么能把水车灌溉磨坊给忘了,不应该啊,嗯这个记上。
甲胄用的皮具这个又回到了畜牧问题上了,要不跟着马场把猪牛羊的规模化饲喂也解决了?集中化养殖好像很容易传播疾病呀,现在要搞点特效兽药的话?算了,就3000年后都不一定100%防住的,自己就别白费功夫了,试着散养点看看。
屠宰、剥皮、硝制、加工,都是事啊,肉的存储需要盐,下水、骨血处理需要地,缺人、缺物、缺地。。。。。。
想着这一系列的动作下去,我隔壁地下仓库怕是又要空了,脑袋疼,心也疼啊。
至于其他的特色贡品,没心情想了,总不能我啥都能搞定吧,让各方国自己想招去。
。。。。。。
各方国代表大约在一周后再次聚在我家。
看着乌泱泱百号人,我感觉内心又遭受一次暴击,MD,都不带缴伙食费的。
会议进行得很不顺利,我的一揽子方针丢下去,溅起水花一片,流水线作业首先被拒绝,理由很简单,工人们不干,都是自家手艺,凭啥我只干其中一个,还要教别人不让我干的部分。接着范式标准化也被否决,理由也很简单,自己族里用惯了这个兵器的手感,别家的用不惯,期间还引发了各家兵器孰优孰劣的互嘲,好几个家伙差点拔剑在我面前来个现场表演。注1
水车和磨坊的想法倒是让几个耤ji臣很是感兴趣,只是不太相信水力驱动一说。这好办,会议暂停,让人把木工叫来,开始现场打造,当然核心部件趁夜叫了几个靠谱的青铜铸工过来秘密干活。注2
五日后,城外河边,一架不大的水车正在组装,岸边一条临时挖开的小沟正在延伸,一具临时搬来的石磨刚刚摆上,工人们正在忙着组装连杆及连动装置。
很快,一切就绪,众人呼吸气促的看着立起来的水车,随我挥手,工人将水车的阻断杆抽出,随着河水流淌,水车嘎吱一声开始转动,第一股水流从水槽中倒出,流入刚开挖的小沟中,随着水车越转越快,股股河水在众人眼中从河中卷起,爬上高处,然后被隔板碰撞,随后倒入小沟,很快,小沟水满,而一边的石磨也开始旋转,工人将准备好的麦粒导入盘孔中,随着噌噌的石磨声,麦粒被研磨成大小不等的碎末。众人惊喜莫名。
而我正在装模做样的指导工人,这响动太大,要想办法上点油脂,这石磨磨得不匀,要把刻槽搞齐整些。。。。。。
当晚,当这百号蹭饭人吃上了我亲手扯的面条后,一个个胸脯拍得山响,叫嚣着流水线回去就弄,泥范标准妇好你说是啥就是啥,关键是这个水车能不能送几个,最好能教他们的工人学会做。
想屁啊!交钱可以学,关键部件只卖不教!水车整体打包卖更便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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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手工业劳动者被称为工,甲骨卜辞《合集》19441“癸子卜,爭,贞旬?(有)求(咎),不于工(憂)”,这是卜问“工”有无灾祸。
注2:负责耕作事务的官员称为耤臣,甲骨卜辞《合集》5603“己亥卜,鼎(貞):令小耤臣。”也有叫刈yi臣的,前面29章有过注释,这个称呼更多的是指负责收割庄稼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