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过去。
溪汀溪芷沉浸在后来男子的歌舞琴声中,没有发现沈宴然的异常。
直到次日朝中传来举朝震惊的消息:
景国公主北上在江南遇刺,景国聚集大军,不日将举兵直冲燕朝京城。
元帝第一时间派出常年练兵的宁安侯,命其率领麾下两万大军镇守在京城的战南军,以及十万镇守南境的大军,共抗景国。
同时提高对北边安澜国的提防,以防两面作战被辖制住兵力。
以及——太子随宁安侯一道,替天子御驾亲征,不退景国誓不返。
等沈宴然得知消息时,宁安侯已匆匆前往京城外的军营中清点人数,整个京城笼罩在战时的凝重气氛中。
沈燕宴然先命人数了五千两黄金出来,其中三千两捐给北边赈灾,两千两捐给战南军营,用以筹措军粮。
南北同时发生危机,一人祸一天灾,元帝向整个大燕朝征集军粮和银两,并以身作则,削减宫内一应用度。
并云允诺在此期间捐银捐粮到一定数目的商贾,可得元帝亲手所写义商之牌匾。
所有义商的直系后代,可从军可入学,不受商贾律法所限制。
郑老夫人第一时间派人往宁安侯府给沈宴然递了话, 并亲自带着大半身家,携数名下人搬运金银、粮草等等前往官衙。
沈宴然派溪汀溪芷二人亲自送去银两,自个儿急匆匆来到东厢房:
“娘,听说爹要去征战景国了?大哥他们可要去?春闱怎么办?陛下就不曾派人往景国沟通一二?”
景国公主莫名其妙死在江南,元帝就不曾派人前去调查?
以及……
“太子乃国之未来,又不识战术,为何要他去亲征?”
沈蝉雾正翻着账簿,看哪家铺子还有空闲的资金,闻言头也不回道:“你爹要南下征战一事,陛下已经拍板决定了,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你大哥会跟着一起去,老三的话,看他自己想不想去。”
“今科春闱怕是无法正常进行,只得延后。”
“至于景国公主一事……里面还有很多疑点,但有人查到,有可能是景国自己人动的手。”
“还有,”沈蝉雾抬起头,“你别小瞧太子殿下,他在三年前就是以骁勇善战出的名,由此被陛下亲自召见,得以认亲。”
沈宴然面露诧异,慢慢走过去问道:“当真?”
她怎么没听说过?
沈蝉雾按了按肿胀的眉心:“你若是有话想递去东宫,最好在今日之内。”
元帝给出的准备时间是三天,但南边的景国可等不了这么久。
不定侯爷和太子会提前出发。
沈宴然凝眉思索片刻:“我也去。”
沈蝉雾差点尖叫出声:“不行!”
战场上刀剑无眼,沈宴然武功的确不错,可她哪里见过战场上的残酷与惨烈?
沈宴然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行。
原著里正是在跟景国的对战中,宁安侯越战越败,期间重伤,狠狠挫伤了燕朝高昂的士气。
在某次对战中,大哥裴言则更是被陈家人污蔑通敌叛国。
即便元帝再是相信沈左相,再是相信宁安侯,在场场尽败的战绩下,也不由得心生怀疑。
已死的陈悉顺势夺过兵权,将宁安侯府钉在了耻辱柱上,害宁安侯战死沙场,大哥三哥被囚禁关押,一路上游行示威归京,受尽了屈辱。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原著里的事情再次发生。
沈宴然敛眸:“娘,我有要事,必须得去。”
“你放心,我不会白白去送死。等爹一出京,你即刻搬回沈府,平日里少出门。”
隐约想到了什么,沈蝉雾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继续阻拦。
沈宴然朝她一点头:“我先去医馆一趟,日后再与你细说。”
沈蝉雾叹了口气,目送她离开。
京城中勉强还算安然有序,坐在马车里的沈宴然忽然听到几声悲嚎,她撩起车帐顺势往外看去。
一座雄伟的府邸外,无数男男女女身披囚服被带离府上。
从上到下换了次血的皇城司中人正。面容严肃地往外搬着一抬抬箱子。
清知连忙解释道:“小姐,南北告急,又查出管国库的户部不少人贪污受贿,经手的银两少去大半。陛下心气不顺,派人彻查朝堂上下。”
“所有贪污受贿超过一千两的官员,轻则抄家贬官,重则抄家充军。男丁不可豁免……若说出一同贪污的官员一人,则有一名女眷免于受苦,亦可花银子为女眷赎罪,一人百两银子,五岁以下的孩童也在此列。”
怕沈宴然心生怜悯,心中抱怨陛下冷血,清知又道:“小姐,你别看女眷没有出仕,就觉得其无辜。每个官员的罪名都仔仔细细写在菜市口,包括其贪污多少银两,以及往日所收贿赂。”
“不少都是通过家中女眷受贿,而且她们……”
沈宴然接话道:“而且她们享受了自家亲人剥削百姓,做些丧尽天良之事得来的银两,就该一同获罪并处。”
清知勉强笑着点点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任谁看到她们哭得如此凄惨,也会心生不忍。
车飞速驰到今宴医馆外,铺子里已乱成一团。
眼看沈宴然匆匆赶来,仁大夫一把抓着她:“我要随军南下,近期怕是无法再出诊,你另寻他人吧。”
他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京城里出名的大夫大多都受了你爹的邀请,要不你考虑考虑宋致?”
沈宴然摇摇头:“你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官燕官糖她们呢?”
“忙着将铺子里囤积的草药、药材全清出来卖给朝堂呢,都是以市价收的。”
沈宴然连忙走进后院,还不忘留下一句话给仁大夫:
“您赶紧回去准备着吧,路上小心。”
“好嘞。”
仁大夫带着徒弟头也不回离开。
一进入院子里,所有人手头都没闲着,就连在医馆暂住恢复容貌的小姑娘也都在帮着包药材。
看到沈宴然来了,学徒们心里都有了底:“掌柜的!”
沈宴然点点头,叫来官燕:“你们清点了多少药材?”
“就医馆里攒了许久,又还有大量库存的。”
沈宴然皱眉吩咐道:“将医馆里所有止血、麻沸、镇痛等等效用的药全清点了卖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