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们很快进了清正院。
正院一晚的定金是五十两金子，服务、配置等等各方面都远在偏院之上。
进门就瞧见一位管家三十余岁容貌清俊的管家恭恭敬敬候在门边，同行的还有四位小厮，都是模样俊俏，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
从没来过正院的楚云琅等人眼都差点看直了。
楚云琅更是在四个小厮脸上定定看了半晌，最后将视线定在风姿更为从容的管家身上。
管家的容貌虽不及身后某个小厮，但他周身的气度，有反分寸的举止，却是令人不由得高看一眼。
管家无视投射在他身上灼热的视线，轻轻拱手，引向屋内：“诸位请。”
“清正院共有四个侧间，一听琴赏舞，二吟诗作赋，三行酒令投壶等，四谈心，诸位可自行挑选。这清正院中闻名的，就是三与四。”
有位贵女好奇：“可需再点人？”
管家边往前走，边笑着开口：“侧间的人都是上品，若是姑娘有喜好的人，亦可以点来一道作陪。”
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那我若是点你呢？”
沈宴然没忍住回头瞅了出声的姑娘一眼。
那姑娘微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竖起耳朵听着管家的回应。
“我？承蒙姑娘厚爱，在下是清正院的管家，不在册子上。不过只要姑娘喜欢，我随时都能服侍在侧。”
听着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沈宴然无奈。
看来两位长公主都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方开了畅天阁。
如此下去，畅天阁中的极品男子不愧为男魁之名。
随意放出去一个，杀伤力都是不小。
等沈宴然回过神，人已经坐在厅内喝茶，贵女们热情地起着哄，人手一本名册，恨不得全都叫来开开眼。
“陵观！他容貌甚佳，我瞧着不在……之下！”
“啧，都来正院了！姐姐，你大胆些，点个极品的，我看这知岚名字不错，就他了！”
“非也非也，知卿似乎也……”
沈宴然无奈摇摇头，翻开手边的名册，招呼溪汀溪芷一同探看。
溪汀溪芷面露迟疑，但到底没抵住心中的好奇，低头看了起来。
“极品的四位，知岚、知卿、知执、知琛？知执善解人意，与之谈心……”
待定下人来，楚云琅方想起安静待在一边的沈宴然，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是我怠慢了姐姐，还望姐姐莫怪。”
沈宴然轻笑：“都是姐妹，说这些做什么？你们选了几个人？”
楚云琅笑容带着些许羞涩：“点了六个。我已有亲事在身，就去侧间赏看一番即可。”
她回头望了望某个眉眼间含着幽怨的闺中密友，放低了声音道：
“姐姐别嫌我们孟浪。此次碰巧有两位好友为情所困，终日郁郁，我们方出此下策。”
燕朝民风开放，但根基尚浅，不过立国两百来年。
前朝对女子的禁锢太深太久，观念很难一下子转变。
尤其当前朝上还有好几个不思求变的迂腐老顽固。
她们前来畅天阁，家里人不会责骂，就怕朝上的老古板们风闻弹劾，连累了家中名声。
沈宴然了然点点头：“无碍，今日我也在场，若是有人提及此事，我外祖定会骂回去。”
沈左相年事已高，但不古板不顽固，在朝中骂起人来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当前暂无敌手！
楚云琅失笑：“那便多谢姐姐，以及沈左相了。”
沈宴然放下手中的册子，朝立在一旁的小厮随意点了个人，朝楚云琅体贴颔首：
“你不必招呼我，我去一侧间赏舞听歌，等那两位姑娘情绪好转，再一道回府罢。”
楚云琅面露迟疑。
“我也不喜人多，不过来长长见识，还要人帮着介绍不成？况且那位眉头紧锁的姑娘，更需要你在身边。”
楚云琅强忍住回头的欲望，仔细想了想后勉强点头：“此次怠慢了姐姐，等我下次单独请姐姐来赏玩，姐姐可不能嫌弃。”
沈宴然笑着点点头，带着溪汀溪芷进了一侧间。
等她们进侧间后，立时有两个小厮立在侧间门口，不让他人入内。
注意到这一幕的冯鱼冷哼一声，故作大声道：“不愧是郡主，她进了一侧间后，就不许他人进去了，可真霸道！”
走过来的楚云琅冷冷扫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她们能来清正院，本就是托了沈宴然的面子。
冯鱼厚着脸皮凑上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阴阳怪气，也不知是哪来的脸！
楚云琅与她身份相差不多，被她一对人，冯鱼更是心中不忿。
正欲回嘴，被请她前来的贵女狠狠扯了一把。
冯鱼悻悻望着一侧间大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清正院的一侧间与整个赏月台差不多大。
沈宴然一入内，就能感受到布置此处的人有多用心。
并非样样摆件物事都价值高昂，但摆放的位置、彼此间的搭配都很有门道，让人一看就觉轻松闲适，正合听曲儿。
沈宴然在正中坐下，正对着略高出一格的台子中间，溪芷溪汀一人一边坐下，眼底满是稀奇。
溪芷感慨：“难怪能值五十两金子！一晚。”
沈宴然心底嘀咕：最多只值十两银子！
不能再多了！
她包下城外一整栋的庄院，一晚上也不过百来两银子。
这清正院，还不及人家十分之一大，哪里值五十两金子？！
她再次怀疑起畅天阁的合法性。
三人落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耳边突兀响起连绵不绝的琴声。
一道戴着半张面具的蓝衣身影执剑登上台子，随着琴声的节奏舞起剑来。
沈宴然眼神一动，紧紧盯着台上那道身影，耳旁是高昂清亮的琴声，以及溪芷不停的嘟囔声。
“不是说一侧间本就有上品男子在？我们小姐又点了一个，还有个人呢？”
台上那人舞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单手挽了几个剑花，不甚熟练地执剑拱手，朝沈宴然粲然一笑后离开。
沈宴然深吸一口气，哆嗦摸来温热的茶盏喝了一口，强自镇定问道：“我们刚刚，点的谁来着？”
溪汀想了想：“是知琛。”
沈宴然捂着脸，没忍住轻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