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然被他理直气壮的口气说的一愣，暗暗反省了片刻，奇怪道：“不然呢？”
她们这一屋子的小姑娘还要扛着他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去床上不成？
柳三刀配吗？
他不配。
“你一不肯说实话，二干了几天活就跑，还想要多好的待遇？”
沈宴然自觉没有在嗅到血腥味的第一时间，去唤来侍卫将其擒拿，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更别提还花时间帮他治了伤。
柳三刀垂着头想了片刻，觉着沈宴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默默走到桌上，顺手拿起放在角落的碗筷，夹了几筷子菜后，蹲去一边自顾自吃着饭。
等吃完了饭，碗筷收拾干净后，沈宴然懒洋洋漱完口，问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继续刺杀？”
知道沈宴然查清了自己的目的，柳三刀没有再隐瞒：“我要查清十五年前元帝下江南时被刺杀的真相。”
沈宴然眉心一皱，继续试探道：“这与三皇子有何关系？”
十五年前，三皇子最多也不过五岁，太子也才三岁左右，压根不可能坑害柳三刀他爹，致使其流放崖州。
听出她话里的不解，柳三刀慢条斯理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十五年前，元帝下江南时被刺杀，先后身死，太子失踪。江南一大批官员牵扯其中，被砍了头。我爹也因此被牵连流放数年，死在了崖州。”
“我去找过他，但他已经死了，唯一的遗愿就是帮被波及的无辜者平反。”
“等等，”沈宴然没忍住打断他的话：“你爹都死了，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遗愿的？”
柳三刀动作一顿，转过头瞪了她一眼：“遗书。有一位一同被流放的伯伯还在，他身上，藏着十几封遗书。”
沈宴然沉默。
“不过前几年太子归京，大赦天下，我护送伯伯归了家，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他话里满是轻松，表情也极为熨帖，但沈宴然隐隐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伤口仍未痊愈。
沈宴然只知道太子三年前被元帝认了回来，却对他是怎么丢失在民间的不甚清楚。
京城里也从未有过与此事相关的只言片语，否则溪芷不会不告诉她。
柳三刀长长叹了口气：“我就是想，替枉亡死在崖州的叔叔伯伯们讨回一个公道。”
沈宴然眼睛微微眯起：“可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盯上我的，又是怎么想出冒名顶替林氏药铺的学徒的，以及……”
她深深望着柳三刀：“你的武功，你的百毒不侵，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十五年前被牵连流放的柳姓官员只有一个，是当地的知州。
一名实打实的文官。
柳三刀轻声笑了笑：“沈小姐，这些就不便跟你说了。”
“你放心，我不想刺杀谁，也不会牵连到你。我只求事情的真相，只求元帝还我爹一个公道。”
沈宴然冷冷瞅着他：“既然如此，你下次再受了重伤，不要往我院子里跑。我再在院子里见着你，第一时间就命人将你丢去牢里。”
柳三刀讪讪一笑：“这不是……那什么……你会医术嘛，而且能守住秘密。”
更何况沈宴然对认识的人，心肠还是挺软的，起码不会见死不救，也不会随意将他丢出去。
沈宴然冷笑着拍拍手：“溪汀，送客！”
“哎哎哎！”柳三刀一咬牙：“我伤还没好呢。”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搜查他的人，总不能又去住乱葬岗或下水沟渠。
沈宴然想了想：“把他送去地牢里，过了这阵子风头再放出来。”
溪汀当即点头，押着柳三刀去往宁安侯府的地牢内。
“痛痛痛，您动作轻点儿！”
“闭嘴！”
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沈宴然迟疑着摇头，始终无法理清脑海中的思绪。
不过……
太子丢了的时候方三岁多，十五岁时才认回来，期间十二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也难怪刚认识时整日里一副暴戾疯批的样子。
沈宴然的思绪越飘越远，溪溪芷默默走进来，轻声道：“小姐，楚小姐约你去……畅天阁。”
她刚刚从官衙回来，闹事的那两人很快就招了，但说来说去也说不准指使她们的人到底是谁。
只简单说了那人的特征：男的，二十来岁，个子挺高，模样挺俊，鼻子靠左的地方有颗痣。
除去最后一个特征外，其他的都太含糊，所以去街上一看就能找出十个八个来。
沈宴然暂时歇了找人的心，跟宁安侯府的管家交代了两句，让他派一小支护卫队去脂粉铺里轮番守着，每日的工钱翻五倍。
有了沈宴然的承诺，想去脂粉铺守着的侍卫比比皆是，管家从中挑了十个轻功最好的，暂时派了出去。
如今听到溪芷所言，沈宴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合法吗？”
听名字好像跟之前被查抄的怡欢楼性质类似。
溪芷也不知道合不合法：“里面全是男子，听说都卖艺不卖身，纵使没有一技之长，也是朵难得的解语花。”
沈宴然一想也是，上一次查封青楼楚馆，朝廷可多了不少额外收入。
应该没有人敢大摇大摆当街重开如此行当。
看她来了几分兴趣，溪芷继续道：“阁中的男子各不相同，各地的都有，掌柜的还保证每个都是……正经人。去一去也无妨。”
最近京城贵妇女眷可流行去畅天阁开开眼界，也就自家小姐整天不是闷在房里看医书，就是去医馆给人换药看病。
沈宴然被说动了，也想着去看看省得楚云琅被骗：
“你给云琅送封信，我晚上就去。”
“是。”
溪芷离开后，室内重归寂静。
沈宴然趴在桌上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藏在暗处的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
过了许久，等周围的气息全部散去，沈宴然闪身入了空间。
贴在院子里的暗卫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归五十八：“哥，要跟殿下通禀一声吗？”
不说的话，若是沈小姐被畅天阁中哪个男子蛊惑了，他们可就都得受罚。
可这不过是小事，擅自回去通禀，殿下会不会生气？
归五十八眼睛一转：“我去！你们护好沈小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