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然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海里闪现出此人的身份——二皇子。
都差不多跟元帝共用一张脸了，她怎么可能还认不出来。
索性把话说开：“公子身体有恙？老爷可知道？”
好歹也是个二皇子，母妃颇为受宠，又有个得了元帝青眼的大公主妹妹，不至于连个太医都请不来吧。
二皇子笑了笑：“元日临近，我闲来无事，出门逛逛。见这间铺子里免费看诊，不免有些好奇，特意前来看看。”
“宴然妹妹你忙便是，我在后面看看就行。”
沈宴然了然，敲敲桌子，唤来溪芷：“将这位......公子请去后院，我忙完再过来寒暄。”
二皇子没有拒绝，跟着溪芷往里走。
即将跨过圆拱门时，他回头一看，沈宴然面前来了几个年纪相仿的书生，她笑容满脸，没有半分瞧见他时的勉强。
二皇子无奈摇头，走进后院。
“沈......姑娘，得知你今日医馆开张，我娘特意带着我前来帮忙，她现在在前面帮着招揽客人呢。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
宁若离还是一身朴素的长袍，与身边的裴知阙和周致远格格不入。
但他没有自卑或不满，笑容里带着喜悦与满足。
今日开张第一天，前来免费看诊的人不是很多，医馆里暂时只有沈宴然一个大夫，忙得很。
她摆摆手：“宁若离留下，帮我指引病人去前面拿药材，三哥你去前面帮着看顾，不要让流氓窃贼一类的进来，至于周大哥......你随机应变。”
宁若离家世贫寒，待人处事性子温和，做些杂事也耐得住。
裴知阙则武力高强，正好放前面震慑些妄图小偷小摸的流氓。
周致远......勉强算个苦力，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在周致远哀怨的目光中，沈宴然挥手示意，宁若离当即站在她身旁，颇有眼色喊道：“下一位。”
裴知阙笑着拉周致远一同去了铺子前头。
“大爷，您老常年干活，腿脚受损严重......”
宁若离看着蹲下身面容严肃帮着患者轻按小腿，缓解疼痛，安排扎针的沈宴然，眸中泛起温和的笑意。
感受过一片赤诚的真心后，谁还会看上那等虚伪廉价的恩情？
“每隔三日来扎一次针，近日来少走些路，莫要累及膝盖......宁若离，带大爷去前面，按药方抓三天的药。”
宁若离恍然回过神：“好。”
待日头高升，围观的百姓都回家吃饭，医馆里剩下寥寥几个取药的人。
沈宴然刚准备松口气，对面的凳子上又坐下一人。
她下意识问道：“身子可有不适？”
待她摸上来人的脉搏，才听到一声笑意：“暂无不适。”
沈宴然无奈收回手：“公子也来了，快请进，正好一起吃个饭。”
秦元琛挑眉。
还有谁来了？
直到踏进后院，瞅见那张熟悉的脸时，秦元琛脸色淡了下来。
沈宴然虚脱地坐下，顺手帮秦元琛拉开木椅：“坐，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吃饭！”
考虑到二皇子在，溪汀去隔壁酒楼定午膳时，特意分了两桌。
沈宴然和二皇子、裴知阙等身份高一茬的人坐一桌一起吃。
她们跟女学徒们一道。
沈宴然本来还想着不必如此麻烦，一道吃了便是。
现在想来，还是溪汀办事妥当。
二皇子笑容和熙，瞧着便阳光开朗；太子凛然锋利，一看就不好惹。
察觉到气氛不对，裴知阙默默端着碗，带着周致远一道挤去帮宁母挟菜的宁若离身边。
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两盘自己喜欢吃的菜。
闲杂人等都走了，二皇子恭恭敬敬朝秦元琛一行礼：
“大哥午好。我前些天还听嘉妍说起你，没想到今日正好在宴然妹妹这里遇见。”
秦元琛慢条斯理挟着菜，不搭理他的废话。
这家伙不好好待在国师府，莫名其妙出来作甚。
还叫的如此亲热！
一看就是在找事！
二皇子没有半点尴尬，用公筷为沈宴然挟了一筷子红焖羊肉，贴心道：“宴然妹妹多吃些。”
沈宴然尴尬地挪开碗：“二.....公子不必如此，快吃吧。”
你们俩的事，莫要牵扯到她头上。
秦元琛冷冷扫了眼二皇子：“二皇弟若是无事，不若去你妹妹府上劝她几句，莫被美色迷了眼。”
二皇子不以为然：“大哥，嘉妍还不懂事，多踩几个坑，就会长记性。倒是宴然，年纪小，得多照顾着些。”
两人对视间，刀光剑影。
沈宴然木着脸专心扒饭，只当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过了半晌，见他们还在互相别来别去，沈宴然用手帕擦擦嘴：“我吃饱了，去前面看顾着，两位公子慢慢吃。”
看沈宴然飞一般火速逃离，二皇子笑容不改，单手抚上腰间的匕首：“大哥，许久不见，你似乎成长不少。”
秦元琛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孤没死，你不满意？”
二皇子没有再接话茬，垂头吃着饭。
皇室的水太深。
趴在柜台上的沈宴然再一次坚定了这个念头。
“姐姐，大夫还在铺子里吗？我......我有急事想找大夫。”
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衣着简陋，头发散乱，几乎看不清容貌，唯独大眼睛又亮又闪。
沈宴然问道：“我就是大夫，你们有什么事呀？”
三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领头的小姑娘犹犹豫豫，小小声道：“你们铺子里招不招伙计？我......有个小伙伴晕过去了，但我没钱。”
沈宴然一怔：“她人在哪儿？不用钱，我们医馆正好三日内免费看诊。”
小姑娘小声道：“在城外，土地庙里。她......她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
三个小姑娘同时跪了下来，不停磕头。
沈宴然连忙上前一一把人拉起来，正准备开口细问，其中一个小姑娘的肚子忽然响了起来。
紧接着，中间领头的小姑娘原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