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宴然心里没有多少得意,而是感慨自家老爸果然有远见——从小逼着沈宴然去旁边的古武世家蹭课。
当时的沈宴然不过三岁,甚至还没剑高。
但医患矛盾剧烈,大医院里都遏制不住这种风气,小小中医馆更是得谨慎小心。
玩过无数冷兵器,沈宴然最终选择了剑。
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她在剑道上的天赋,不输于在医毒上的天赋。
“溪汀,报仇,记得照脸抽。”
诡异的寂静中,沈宴然望着溪汀平静开口。
溪芷欢呼一声,毫不犹豫拉着溪汀就上前一一抽脸,做足了一朝得势仗势欺人的丫鬟样子。
可不能浪费小姐的一片苦心!
“啪啪啪”的巴掌声刺醒了难以置信的众人。
陈知月强忍住银针刺穴的疼痛,脱力坐靠在雕花栏杆上,像疯了一样失声大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你在针上下了毒,是你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沈宴然......她凭什么?
不过是个跋扈又难看的丑八怪!
凭什么能打败她一向优秀的大哥?!
沈宴然眉梢微扬,随手在愣住的陈悉脸上又抽了几记:“若你这么想能让自己好受些,那我当然......得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因为我沈宴然是宁安侯的嫡女,因为我家世代在沙场征战,因为我们以护国保民为己任,从小练武从未有过懈怠。”
“下三滥手段?趁人不备下暗手?像你这样在他人切磋时下场行暗算之事的,才叫下三滥。”
“陈小姐下次谴责他人前,还是先看看自己的言行。”
陈知月愤愤咬牙,狠狠瞪着她没有回应。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人的感觉,原来如此舒爽。
难怪每次虞琼枝找茬的时候,都会扯上一张正义的皮。
沈宴然通体泰然地点点头,而后一脚踹开陈悉,视线却是暗戳戳地朝天字一号厢房望去。
——刚刚那番自夸也不知秦元琛和会仙楼里藏着的探子听到没。
前不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谋划让太子登基一事,怕是让皇帝心里起了疙瘩。
得把好感度刷上去!
“小心!”
“卑鄙小人!小姐小心!”
沈宴然倏然感到危险,连踏几步退开老远,森冷的杀意却没有任何停顿,牢牢跟在后面。
陈悉没有被银针伤到的手里握着短小匕首,眸子里杀意凛然,刀刀刺向要害。
沈宴然眸光一闪,心里被强势摁下的杀念如野草般再度燃起。
陈家在原著里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宁安侯在战场上连战连败,大哥裴言则重伤被敌国俘虏,甚至被指控投敌叛国,私底下都有陈家的影子。
因陈家嫡子陈悉倾慕虞琼枝,坚定不移地站在三皇子这边。
不能为其所用的,都是三皇子阵营的眼中钉。
而陈家与宁安侯府素有旧怨......
两两叠加下,虞琼枝门下有能人专门为宁安侯府设计出惊天叛国案,朝中倾慕虞琼枝的朝臣俊才、三皇子及几位投靠他的皇子纷纷参与其中。
就此,宁安侯府与陈家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家全家入狱,流放途中遭截杀惨死;一家原地飞升,得封侯,掌边境数万大军。
沈宴然很想知道,若是现在陈悉死了,陈家又会何去何从。
还能不能踩着宁安侯全府的尸骨,得从龙之功。
几个念头转过,陈悉的匕首堪堪到了眼前。
沈宴然一剑扛下,眼珠微转:“陈悉,你要杀我?为虞琼枝和你妹妹出气?”
被妒火和杀意冲破脑袋的陈悉冷笑:“要怪,就怪你是宁安侯府的人!”
杀杀杀!
沈宴然唇角微勾,边出手接住刺来的匕首边透过缝隙看着对面微垂着头的虞琼枝。
阴影朦胧,看不清她的表情。
沈宴然一个侧身躲开攻击,冒着被刺伤的风险,用力打掉陈悉手里的匕首,而后一剑长驱直入,刺破陈悉的喉咙。
正当她准备抹除后患时,又一道剑光刺来,挡下了致命一击。
沈宴然握剑的手脱力地颤动两下,以为是陈家来人,正准备踹开厢房门,让太子出来遛遛。
偏头一看,是自家人。
沈宴然手脚乏力地丢下剑,无视周围一圈躺在地上脸被打肿了的人,笑脸盈盈:“大哥,你不是在城外校场?”
裴言则踩在陈悉身上上前几步:“恰好在皇城司有事,听到你被人欺负,特意来帮你撑腰。”
皇城司众人看了看遍地‘尸体’:......到底是谁欺负谁?
溪芷扶着溪汀上前,知道自家小姐不好意思,果断开口跟自家世子告状:
“......世子,小姐可真委屈,什么都没做就被人骂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明明是他们不要脸,蓄意闹事。”
“陈家兄妹俩更是无法无天,一个切磋时下黑手,一个打输后输不起想杀人。”
“若不是你来得及时,小姐......小姐可就......”
看溪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沈宴然无奈抽出手帕递过去,脑海里却在飞速转动。
在线求问,该怎么跟大哥解释她忽然成了剑术高手?!
急!!!
裴言则还没说什么,皇城司的人收拢好闹事的人,领头的亲从官干咳着上前两步,拱手:“宁安侯世子,请挪开贵足。”
“以及......沈小姐,他们坚持你在银针上下了毒,还请为之解毒。”
裴言则脸带疑惑,重重在原处踏了两步。
听到脚底下传来痛呼声,他垂下头,脸带讶异:“陈公子,你怎么躺地上了?莫不是......嫌天儿太热,想冷静冷静?”
十一月飘雪天,怎么会热?
沈宴然和溪汀溪芷噗嗤笑出声。
皇城司亲从官:“......您还是让让罢,莫要闹出人命。”
裴言则又面无表情踩了两脚,慢吞吞从陈悉身上走了下来,顺便还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脚底沾染的血迹。
他望向沈宴然,眸子里都是柔和:“去把银针拔了,省得有人污蔑你下毒。”
沈宴然乖乖点头,而后用手帕包住银针,一一将各人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等到虞琼枝时,她面露犹豫,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
沈宴然眼睛微眯,双手叉腰:“虞小姐不是说我嚣张跋扈?如何,这般跋扈,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