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郎脱逃之后,计闵瑞不是不怕。
一开始,他连县城都不敢出。
过了几天,见没什么事儿,胆子就大了一些。
正好秋收差不多也结束了,得出城收租,计闵瑞就带着几个家丁下了乡。
下乡很顺利,收租也很顺利。
回城前他喝了顿酒,就不顺利了。
计闵瑞酒后内急,极度爱洁的他嫌弃乡下茅厕腌臜不堪,实在不愿进去小解。
就一个人出了门,找那无人处方便。
谁知刚处理完,就着了道。
这吴云郎当真隐忍,一路尾随,硬是觅得机会将他绑了。
这讼棍如何悔恨,陈骥自是不知,兴致勃勃地呵斥对方:
“把你身上的银子……不,不止银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全都掏出来,扔到地上。”
想不到还能捡个漏,他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当然,银钱是不会要的。
这家伙身上就是再能藏,能放得下多少银两。
都给那个吴云郎好了,权当替他先收点利息。
做人嘛,还是要有点格调的。
其余东西就用不着客气了,这个讼棍身家丰厚,身上说不定会藏着什么好货。
“老实点,别藏私。”
陈骥掏出绳索走到讼棍身前,“要是被我发现,有你好瞧的。”
“小郎君,你既然要收我的银两,难道不是要放我走么,干嘛还要捆我?”
“谁说要放你走了?”
陈骥看看堆在地上不过三五十两的银子,“作为阶下囚,你身上的东西早就不属于你自己了,可买不了你的命。”
“你言而无信,不得好死!”
“嘿嘿,你答应吴云郎的事儿又做到了?”
计闵瑞眼珠乱转,趁着陈骥走近他的工夫,偷偷摸摸地收回两条腿,从坐着变成了蹲着,一只手也藏到了背后。
陈骥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也不说破,举着绳索越走越近。
“去你个撮矮子,小业畜。”
计闵瑞突然骂了几句脏话,藏在身后的手往前一扬,一蓬泥沙罩向陈骥。
随后,起身就跑。
刚跑出去几步,小腹微微受阻,低头看去,慌乱间也不见有什么东西。
干脆不予理会,继续往前逃。
只是越跑阻力越大,到最后几乎迈不开步子,踉踉跄跄的再度摔倒在地。
计闵瑞这才赫然发觉,他的腰部以下,一直到两条腿,全都缠上了一圈圈的绳子。
“要是这也能让你跑掉,那我这承缉郎就不用做了。”
陈骥得意洋洋地来到计闵瑞身前。
他刚才及时避开扬沙,顺手将绳子一头早已打好的套圈抛出,堪堪套在了这讼棍的身上。
然后就简单了,不过是围着这厮绕了几个圈,就把他给收拾了下来。
还得感谢原主的身手高明,连套马汉子的绝活都会,当真是个人才。
“小郎君,你就把我像个屁一样的放了吧。”
此时的计闵瑞无计可施,只能装可怜了。
“你刚才骂我什么?”陈骥顺便把他的两只手也绑了起来。
“小的错了,你大人大量,小的不……”
“啪!”
陈骥心里窝着火,狠狠一个耳光,把他后面的话打了回去:
“我这个人个子小,你叫我怎么大人大量?”
原主和他自己都忌讳被人骂个头矮,像陈墨这些亲近之人也还罢了。
一个讼棍,也敢胡言乱语。
陈骥早想揍他一顿了。
说着话,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把另一边也补上,念头一下子通达了。
这种居高临下,打人耳刮子的感觉,真的很爽。
要不是遇上如此人渣,也难得有这种机会,得珍惜。
“这下可以说说,你身上都有些什么东西了吧。”
陈骥蹲下身子,开始摸尸,不,搜身。
只是刚把这厮的里衣掀开一角,一股混合着熏香和汗臭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入娘贼,你这厮还玩这种花头?”陈骥骂骂咧咧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此时的大周,讲究一点的人家都有熏香的习惯,不过多是用来熏屋子。
陈父还在的时候,兴之所至,偶尔也会这么弄一下,毕竟是个潮流。
陈家庄出事后,白事不断,自然也就没有闲工夫玩这种花活儿。
香熏衣物的也有,一般是女子。
但自穿越以来,陈骥遇到的各色人等,不论男女,都没有这种嗜好,也就那天男扮女装的史大郎身上有些脂粉味。
是以陈骥一直没闻过熏香。
若仅仅只是熏香的气味,也还罢了,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这讼棍刚才连滚带爬,连跑带跳,出了不少汗。
汗臭味和熏香味混杂在一起,不知道有多酸爽。
陈骥冲下山坡时,为了荆棘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加速、减速、漂移之类的动作可不少。
刚才又高速绕着这厮转了几圈,本来就不够心平气和,再嗅到这股从未闻过的酸爽味儿,胸腹间那熟悉的感觉就又涌了上来。
没错,就是陈骥在陈家庄初练身法之时,会突然出现的烦恶感觉。
那后果……
念头刚起,陈骥就再也忍不住了,嘴一张,有东西自口中飙射而出。
登上山顶前,他才吃过东西,可不像在陈家庄练身法时那样,胃中存货不多。
所以,这不是水箭,而是混合了干饼、肉干……
算了,不说了,总之,内涵十分丰富。
最终,这道污物直取计闵瑞的……嘴!
没错,陈骥根本就没时间扭头,而且面对这种人渣,他下意识地也没想过要换个方向。
而此时,这讼棍正张着嘴,气喘吁吁地大口呼吸。
好巧不巧的,这道内涵丰富的污物,就这么准确无误地落入了计闵瑞的口中。
正好他刚开始吸气,吐之不及,不由自主的,“咕嘟”一声,都咽了下去,一滴不剩。
场面一时十分寂静。
随后,两个人同时扭过头,各自吐了起来。
陈骥边吐边退,生怕被误伤,也怕被这家伙感染,继续狂吐。
见旁边有一弯山泉,陈骥干脆跑去水潭边洗漱。
然后,远远地看着计闵瑞继续呕吐。
这讼棍吐一会儿,歇一会儿,然后继续吐,感觉没完没了似的。
为了不沾上污物,这厮边吐还边艰难地在地上蠕动,那画面……唉,不堪入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