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谢小四,别戏弄他了,真要跑了一时三刻,三郎怕是也追不上。
大黄,你就别去了。”
陈墨说着话的工夫,陈骥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这位小郎君怎生如此之快?”刚才还哭天喊地的吴云郎顿时目瞪口呆。
“早和你说过,那讼棍逃不掉的,这下信了吧?”
谢小四与有荣焉,洋洋得意,继而啧啧有声:
“你把他绑了来,居然不一刀结果了他,嗯,看来你是想折磨他一番,没想到却被我们给坏了好事,你这运势,当真不行。”
吴云郎显然没把谢小四的话听进去,看着远处已经模糊的身影,心中总算又有了希冀,脑子也清醒了些:
“这位小郎君,你好像说过,有我族叔的信?”
“这下能想起我说过的话了?”
陈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找不找死的?”
“哼……”躺在地上的吴云郎艰难地抬起头,“若是不能杀了计闵瑞,我死也不甘心,族叔说的甚?”
“那讼棍我们肯定给你带回来,至于如何处置,嘿嘿,他人在我们手里,你还怕洗不脱罪名么?
不过该如何做,还得等咱们见了吴族老再说。”
“你们不把我直接送到官府?”吴云郎奇道。
“这是吴族老的信,你看过就知道了。”
陈骥掏出信封,看看吴云郎,又改了主意:
“算了,你还是这么样罢,我念给你听,要是放了你,说不得等会儿又发疯,听好了。
云郎吾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
却说陈骥追到洞口这块平地的边缘处时,已不见了那讼棍的身影,心中一惊。
难不成这厮也是带着金手指的穿越人士?
低头看去,这才放下心来。
脚下是一面长坡,那讼棍应当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从坡顶就这么滚了下去。
这一路荆棘丛生,他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陈骥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追了上去。
他之前在陈家庄的演武场,地方开阔,身法以直来直往居多。
眼下这种天然的障碍物,却是难得的习练机会。
再说计闵瑞,一路翻翻滚滚,也不知撞上了多少山石土堆,但性命攸关之下,他硬是忍了下来。
等滚到坡底,上好的丝质长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他干脆几把扯下,仅着里衣。
还好身上并无大碍,不影响跑路。
回头间,好像无人追来,但山坡上又隐约有些动静。
计闵瑞眼神不太利索,看不真切,不敢赌这一把,只能埋头狂奔。
跑出约莫二十步的距离,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只当自己被石子杂草绊了一下,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刚迈出三步路,又是一跤。
“我这是饿了没劲儿?”
计闵瑞自言自语,起身之际,环顾四周,这才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原来是你,你怎如此之快?”计闵瑞被这鬼魅般的速度吓得跌坐在地。
陈骥有些不爽,个头矮就可以被人无视么?
这泼鸟刚才被他绊了一跤,站起来居然没有看到他,当真是叔叔婶婶都不可忍。
“你是计闵瑞,没错吧,跟我走一趟罢。”陈骥诚挚地发出了邀请。
“小郎君是承缉郎?”
惊骇之后的计闵瑞,脸上堆起了笑容:
“说起来,咱们都为朝廷效力,也算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别污了这个字眼,好不好。”陈骥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一见面就套近乎。
只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杂碎,不用翘尾巴,也能知道他想拉什么。
“你说你为朝廷效力,不知官居几品,操持何事啊?”
陈骥嘴带讥诮,敲打了他一下。
“这个……不才虽未当官做吏,但替人诉讼,也算得上是为朝廷效力。”
“行了,你就别哔哔了,赶紧的,跟我回去,别让我动粗。”
“小郎君,勾结匪类,罪名可不小哦。”
计闵瑞虽然觉得陈骥的话有些古怪,但意思还是明白的,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冷笑声中,话里带着软钉子。
“不愧是知名讼棍,软的不行,就给我扣大帽子了。”
陈骥摇摇头:
“勾结匪类,谁能作证?
你么?呵呵,死人可是做不了证的。”
“害人性命,更是重罪。”计闵瑞尖着嗓子嚷嚷。
“谁害你的性命就找谁去啊,反正不会是我。”
陈骥冲山坡上努努嘴:
“那位可是还巴巴地等着呢,就算我想代劳,他也不会答应。
蒙你所赐,他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左右都是死,想必也不会在意再多添上你这条命的。”
“小郎君,”计闵瑞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你千里奔波,求的也不过是钱财二字,我有钱,有很多钱,只要放我一马,你开个价,在下绝无二话。”
哟呵,恐吓不成,又改用钱财拉拢了?
陈骥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见我个头矮,就以为我像小孩子一样好骗?
让我想想,你会如何对付我。”
陈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他很少有这种俯视他人的机会,心里莫名的爽快。
“嗯,不论我要多少银钱,你此刻都会一口应下。
等我去郑县找你讨要,你最轻也会罗织我一个勒索钱财的罪名,把我下狱,对不对?”
“小郎君……说笑了。”计闵瑞尬笑几声,“在下不是那样的人。”
陈骥懒得理他,一个贪墨人家卖命钱的人,还敢保证自己的节操?
“小郎君若不放心,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你先拿去,如何?”
计闵瑞还不死心,继续用钱财诱惑。
钱多钱少不重要,只要对方收下就有戏。
“你身上还有钱?”陈骥有些吃惊。
以他们承缉郎的规矩,这家伙身上的东西应该早就被搜刮一空了。
这个吴云郎,当真不是个干坏事的料。
“虽然不多,但还有些。”
计闵瑞见有了一线希望,赶忙从身上掏出几锭银两来,放在地上:
“我此次出城收租,除了米粮,也得了一些银两,都还在,这就拿给小郎君,权当是诚意金了。”
说到这里,他心中多少有些悔恨,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要去茅厕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