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
什么,家里还有黄金?
早说啊,弄得我一整天心神不定的。
“墨哥儿,咱家是不是还另有藏钱之处?
也对,这么大个庄子,怎么也不至于连十两银子的家底都没有。
快说说看,都藏哪儿了?我是真想不起来。”
陈骥带着激动的心,扬起颤抖的手,拉着陈墨的胳膊不放:
“走,快带我去看看,放心,我不是个乱花钱的人。”
话说,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没有亲眼目睹过真正的黄金,还挺好奇的。
陈墨叹了口气,任由他拽着自己,却没有挪动脚步:
“三郎,咱家真就只剩那点银钱了,哪来的什么黄金。
我说的黄精乃是一味药,非你所想的彼黄金也。”
听叉了?
陈骥怪不好意思的,默默松开手,还掸了掸对方被他捏皱的衣袖。
“咱家之前的确颇有结余,只是义父临终前,都拿了出来,给咱们那些叔伯的孤儿寡母们做补偿。”
陈墨颇有耐心地解释着:
“义父说了,都是跟着他刀头舔血的兄弟,也是因为他才惹出这么一场祸事来。
因此,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人。
至于你我二人,都还年轻,又有田有宅,吃住不愁,有点银钱零花就够了。”
“所以,”陈骥接过话头,抬起手,朝空荡荡的院落指了指,“我爹为了筹钱,就连使唤人都遣散了?”
“正是。”陈墨狠狠点头,一脸的狂热,“义父‘义’字当头,正是我辈楷模。”
陈骥无力地放下了手,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难不成去找那些婶娘们,说咱陈家庄即将大难临头,需要银钱打点,跟她们把银钱要回来?
这种事儿,哪怕是来自后世的陈骥,也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再说了,华阴县主簿包藏祸心,一心想要夺了整个陈家庄的产业。
再怎么打点,也不会有戏。
给这些孤儿寡母们留些银钱,事有不济,他们跑路也才方便。
“三郎,你在庄子里好好待着,我进山挖药去。”
眼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陈墨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墨哥儿,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山罢,待在庄子里帮不上什么忙,我心里实在不得劲儿。”
知道自己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陈骥有些羞惭,顺嘴问了一句,声音都小了许多。
“你?跟我进山?还是算了吧,三郎。”
陈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眼里分明是……惊恐。
没错,陈骥能确定,就是惊恐。
“我说墨哥儿,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过就是想帮帮忙,跟你一起进山,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儿么?”
陈骥不明所以,有些恼火。
陈墨以手抚额,一天之内不知第几次强调道:
“三郎,你的头当真被磕得不轻,你连自己最大的毛病都全然忘了?”
“毛病?”
陈骥低头看看自己,又跳了几跳,“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啊,能吃能睡能跳的。”
“三郎,你再好生想想?”
见陈骥还是一脸茫然,陈墨只得公布答案:
“三郎,你从小就既不认人也不识路,你要是跟我进山,不是自己乱走把我带到沟里坑里去,就是无声无息地消失,我还怎么挖药?”
啥?个子矮不说,我还是路痴加脸盲,外加坑王?
这苟作者,居然给自己安排了个这种身份,到底还是不是主角了。
陈骥被雷得有点懵。
路痴也就罢了,他自己之前已经领教过了,而且整个庄子应该都知道。
是以乡人们见他独自一人出门,还能走到村外,都有些惊讶。
因此陈墨从县里刚回来时,看到他在庄子外面会失了态。
想必是奇怪,他一个人是怎么走出去的罢。
但脸盲是怎么回事儿?
想当初,穿越前,他虽然不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但不论是线上还是线下的那些小姐姐们,他还是分辨得出区别来的。
要知道,认错人,特别是认错小姐姐,后果很严重。
慢着!
一开始还不服气的陈骥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蔫了。
怪不得见到陈墨前后,心里会不安。
原来自己是个脸盲。
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乡民,他不是不认识,而是辨不清脸。
而且看情形,大伙儿也知道他有这毛病。
所以才对他嗯嗯啊啊打招呼的古怪状况不以为异。
也不对啊!
他穿越到此已有十数日,也继承了原主的部分记忆。
之前给陈老爷子守孝的时候,好像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看着眼前的陈墨,那张脸还算熟悉,陈骥明白了。
他这脸盲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盲,像陈墨这等亲近之人,还是辨认得出来的。
这些天他最多也就在大门口转圈,见到的都是熟人,没发现这毛病也就不奇怪了。
会坑人也不稀罕,他一旦在山林里迷了路,旁人若是去找,要是没点本事,肯定会掉坑里。
真是丢死人了!
此时此刻,陈骥感受到了作者菌的森森恶意。
“唉……”陈墨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
“三郎,你打小就这几个毛病,哦,对了,个头儿也不太够……”
说到这里,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陈骥。
得,又是一记暴击,陈骥已经麻了。
穿越以来,数今天受到的打击最大。
“三郎,你既不认路又不识人,要不然,刚才我怎么会说你抓人不容易呢?
要不然,凭你习武的天赋,义父怎会不愿传承家业于你,早早让你弃武从文呢。”
陈墨继续往下说道:
“好在你也没让他老人家失望,就是天不佑人啊……”
说到这里,他稍稍失了会儿神,“有些事儿你要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只是时日紧迫,我得进山挖药,等有机会,再和你细说。”
话毕,出了堂屋,自去收拾行李。
陈墨动作麻利,干粮是早就在县城买好了的,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其他随身物件,就要出门。
陈骥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他倒是没太留意陈墨最后的那些什么天不佑人的话,而是还在想着自己是个脸盲加路痴,抓人不容易这个现实。
着实有些伤自尊,也着实有些丢穿越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