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等他伤春悲秋,陈墨已经背着个包袱到了院门口。
“墨哥儿,等等我。”陈骥赶紧追了上去,“我要和你一起进山。”
“三郎,刚才不都说好了么,怎么又变卦了?”
陈墨嗓音压得低低的。
“事关陈家庄的存亡,我既是一庄之主,怎可让你一人为此奔波。”
陈骥义正词严,不待陈墨答话,抢着又往下说:
“我知道我不识路,不过你放心,这回和你进山,我绝不乱跑,保证在你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不会添乱。”
说到这里,还双手作揖,“墨哥儿,求求你,不做点儿事,我心里不好受。”
独自等待是最难熬的,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好吧,跟紧些,别乱跑。”
话已至此,陈墨也不好再阻拦,只能应承下来。
“好嘞,你要是不放心,找根绳索把我和你拴在一起都成。”
陈骥暗舒一口气,嘻皮笑脸地打着趣。
陈墨失笑,回了一句,“那倒不必,别走丢了就成。”
插科打诨间,陈骥不时抬抬眼皮,看了看又被他调出来的光幕。
哼哼,脸盲这毛病先不提,路痴是不可能的了,就让这一趟山中之行,成为自己的正名之旅罢。
正好给地图开开疆,看看金手指还有些什么功能。
陈骥也简单收拾了个包袱,和陈墨在庄子里一路打着招呼,出了陈家庄后,迤逦进入太华山深处。
……
“墨哥儿,你进山挖药,有把握么?”
此时的陈骥,兴致明显比在庄子里和陈墨密谈时要好,边走边看,颇为兴奋。
“三年前,义父进山挖药,发现几株品相不错的黄精,当时嫌年份还不够,就没有下手。
如今既然要用,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陈墨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怎么不知道?
陈骥很想这么问,随即想到自己脑袋被磕过,就识趣地没张口。
陈墨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当时他做了标记,之后跟我细细说过,找之不难。”
“标记?这都几年了,还找之不难,墨哥儿,你可别胡吹大气。”
陈墨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哟嗬,三郎,你是在质疑我,觉得我和你一样不认路么?”
“不敢不敢。”陈骥赶忙陪笑,“墨哥儿威武,墨哥儿吉祥,定能顺利找到地方,挖出黄精,让咱陈家庄顺利度过难关。”
陈墨被他这不文不白的奇怪用语给弄笑了:
“三郎,你最近读的什么书?怎生说话有些古怪。”
陈骥心一跳,打了个哈哈:
“是极是极,墨哥儿你慧眼如炬,我最近看了些话本,应该是被带偏了。”
想想仅是话本,似乎笔格有些不够,也不方便等会儿装笔,又支支吾吾地加了句:
“除此之外,还有些杂书,比如地舆之类的……”
听了他这话,刚才还言笑晏晏的陈墨,莫名其妙地又有了些许忧郁:
“三郎,你……要是从前,你哪有空看这些闲书,唉……总之我对不住你。”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结合之前的什么天不佑人,弄得陈骥也莫名其妙。
“墨哥儿,你我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有甚对不住我的?”
在他记忆中,还有穿越以来的经历,陈墨方方面面做的都很好,是个完美的伴当和兄弟,绝对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你不至于连这事儿都给忘了吧?”
陈墨一脸惊骇地看着他,又追问了一句:
“当真忘了?”
见陈骥茫然中点点头,当即摇头叹气:
“这可是大事儿,三郎你居然都能忘,此事说来话长,有空我定会细细说与你听。
当时你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但我知道你肯定很失落,这一回,等你明白了原委,要打要罚,我任你处置。”
说罢,扭头转身,低着头继续带路。
陈骥暗暗称奇,这货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儿?
在后世被肥皂剧荼毒过的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狗血剧情。
算了,不想了。
陈骥晃晃脑袋,把那些可笑的想法扔朝一边。
他很有把握,陈墨不会对不住他。
要是真有的话,陈父早出手了,不会让他还留在自己身边。
估计就是小孩子的那些鸡毛蒜皮,小事耳,到时候他说出来,就大度些,原谅他好了。
不行,还是得借机敲打敲打这小子,谁让他长这么高呢。
和他聊天,常常得抬头仰脖,实在不爽。
今后得让他站在台阶下和自己说话,要么就都坐下来说,这样身高差异也不会那么明显。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心塞。
陈骥眼馋地又看了一眼前面那高大的背影。
这小子如今心情低落,还是找个话题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他俩,也没有外人,正好让他聊聊华阴县的另一个承缉郎。
此次进山,不就是因为那个人么。
“咱华阴县另一个承缉郎是何人士,他为什么要黄精,能不能跟我说说,墨哥儿。
荒山野岭的,也不用提防什么人,对吧?”
陈骥脚步不停,嘴也不停。
“行啊,三郎你既然已经袭了义父的职位,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今后才越好行事。”
这回陈墨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那人姓张,虽然干着承缉郎这样刀口舔血的营生,却喜欢别人叫他张员外。
义父他们过世后,张员外也来吊过唁的,只是三郎你肯定是忘了。”
张员外?
啧啧,一个以抓捕凶恶人犯为营生的赏金猎人,偏偏喜欢这种人畜无害的称呼,这厮会不会有点人格分裂?
“张家庄在华阴县城外靠近渭水的地方,和咱们陈家庄一西北一东南……”
听到这里,陈骥脑子乱了。
若是地理好,方位感强的人,此时多半能依据南面的太华山,和北边的渭水,加上正中的县城,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大概的地形图。
要是在穿越前,陈骥自信也能做到。
如今听着陈墨的描述,他却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无从辨别什么东南西北。
实锤了,自己的的确确是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