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佰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当时在公园里除了我在以外,还有两个人在,一个穿格子衬衫,一个穿西装的,当时妖怪本来是要袭击他们的,但是他们跑了以后,妖怪就把目标转向我了。”
“他们两个好像还漏了个公文包在公园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烧掉。”
“公文包?”对于这句话,警察们没太注意,只是说他们会留意的。
钟佰从警局里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可是天上笼罩一层厚厚的灰,看不见阳光,阴沉闷热,这让人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郁闷起来。
医院一个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也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男人感觉咽干舌燥,恰好眼角的余光瞄到右手边有一杯水,他伸手去拿,伸手、伸……
“我,我的手,我的手!!!”
男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惊恐万分,昏迷以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狰狞的妖怪,被抛飞的手臂,温热的血,那晚的恐怖回忆化成无边的梦魇反复噬咬着他的理智,男人痛苦地捂住头,泪珠大把大把地滴落,濡湿他的胸膛。
值班发护士听见哭声走进来,正好看见捂面痛哭的男人,连忙快步走过去按住男人不安分的手,安慰道:“慢些哭,慢些哭,你的伤口才刚包扎好,小心别裂开了。”
护士又检查了他手上的针头以及身上各处的电极,确定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去柜子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放到他的手能够到的地方,再细声细语地宽慰几句后,就离开了。
倒不是她不关心病人,而是因为她们确实没什么办法去很好地开导病人,作为一个正常人,突然有一天身体落下残疾,这其中的起伏是巨大的,心理再强大的人都会崩溃,有的人甚至会因为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而寻死。
像这样的病人,医生护士见得多了,却也总是无能为力,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只能够言语上安慰一下,然后等病人自己迈过这道坎。
“呜呜呜呜……”
护士走后,男人仍然止不住地呜咽,显然护士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就这么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很久,哭到泪水都蒸发干了,留下两道泪痕在脸上,哭到精神涣散,慢慢地睡着了。
等男人再次醒过来,眼睛红肿干涩,视野都变得模糊了不少,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能看见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格衫男颤抖着双唇,语气中带着哭腔:“大,大哥,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西装男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地看着他,语气冷冷地说:“我都看到了,丢一只手而已,又不是我的手,没用的东西,货都差点丢了。”
接着他话音一转,说道:“你进了医院,警察说不定已经注意到你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你清楚,要是你撑不住,我可以帮你‘解脱’,放心只是会稍微疼那么一阵子而已。”听见这句话,格衫男的脸“唰”的一下就全白了,嘴唇发青,血色全无,他战战兢兢地用仅剩的一只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身上扒住西装男的袖子,哀求道:“放过我吧,大哥求求你放我一马,我跟了你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放我这一马好不好!”
西装男面色铁青,任凭格衫男表情再卑微,语气再凄厉,他仍不为所动,伸手从外套的内侧掏出来一把小巧而又锋利的手术刀。
格衫男看着手术刀上冷冷的寒光,吓得冷汗直冒,他木然地环顾四周,然后突然拽住西装男的衣摆,就像溺水的人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恳求道:“我还有用,我还有用,我还有一只手能帮你做很多事,大哥!放过我这次,以后我这辈子都是你的!我还有三百万,我还有三百万!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啊!大哥!”
男人目光闪烁,站着久久不动,片刻过后,他将手术刀包好放回了西装口袋里,然后整了整衣冠,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道:“你还有多大的用处,好不好用,现在就证明给我看吧!”
丢下这句话,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格衫男眼神死死地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面上尽是怨恨。
片刻后,他又像是认命一般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吊针和身上的电极,一咬牙,将它们全部都拔掉,然后摔下床,又颤抖着下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
男人一路上有意地躲开护士和医生的视线,偷偷地跑到医院侧门,趁着保安低头玩手机的时间,快速跑了出去。
他跑到停车场的门口,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暗红色轿车,车尾亮着双闪。
男人在路人奇怪的眼神中穿过红绿灯来到轿车面前。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西装男正在司机位吞云吐雾,他的表情惬意轻松,眼神却像锐利的猎鹰一样死死地盯着格衫男,仿佛在他眼中格衫男不是人,不是同伴,而是一只肥美的猎物,他要一口一口地将格衫男啃食殆尽。
格衫男讨厌这种眼神,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别人,只有真正成为猎物,才能知道这种眼神有多让人恶心。
西装男向他招招手,示意格衫男坐到副驾驶上。格衫男站在车门前舔了舔嘴唇,他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知道自己一但坐上去,就意味着将来两人就不再是同级的关系,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主人与傀儡的关系。
“啪嗒!”
车门应声而开,格衫男坐上去,露出谄媚的表情说:“大哥,我来了。”
“来得稍微有点慢。”
西装男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格衫男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医院里的人太多,花了一点时间,不过我搞到了这个。”
格衫男从衣服里拿出来一瓶药,功效上面“镇静”两个大字如此显眼。
西装男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说道:“你很好,最近就先不要露面了,我们来谈谈下一步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