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霁抱着只猫一回来，便见到后院的沈穗在练剑，摇了摇头。
“小师妹，你这样的资质，何必这么努力。”百里霁把石凳上的猫毛拂去，安安稳稳坐下来，“等回天问宗再练也不迟。”
“来，喝杯梅子酒。”百里霁将手中酒盏递给沈穗，见她乖乖坐下，满意道：“这就对了，做什么剑修刀修，累死了，哪有待在炼丹房舒服。”
沈穗掏出一张纸，将先前止痛丹的丹方写出来，递给百里霁，“师姐，这方子里的药材能不能换成便宜些的？”
百里霁诧异地看了沈穗一眼，嘀咕着：“你跟慈云峰的人学炼丹了？你跟他们学，学的都是错的，一群老古董还在用几万年前的法子炼丹。”
百里霁细细看了遍丹方，拿起笔，勾勾画画一番，“把尸骨灵竹换成玄融牙，再把珈蓝心削去一半，仁王泪换成二两的虎骨血和青云木，效果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药材的价格能减去四成，但炼丹的时间需要延长到半个月，否则玄融牙的药性出不来。”
沈穗很感动，正要开口时，便听见百里霁问她：“学宫何时让弟子自己写丹方了？”
“是我自己看书后琢磨的。”
“啊？”百里霁以为自己听错了，缓过来后喃喃：“怪不得，这个思路的确像书里的，你以后不必看书里的，跟我学就行了。”
“几万年不变的东西，早就该扔到故纸堆里，你学那些是埋没自己的天分。”
百里霁心情终于好过了一点，又给沈穗倒了杯酒，“小师妹，来了白玉京，就该学会享受，修士活成王八，清心寡欲的，又有什么乐子可言。”
她咽下一口气，眯了眯眼，叹了声“味道不错”，仔细打量着沈穗的脸，“你不会要学大师姐，修什么无情道吧，你顶着这张脸去修无情道，也太浪费人生了。”
为了不浪费沈穗的人生，百里霁第二日宫宴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对着一众皇子招手。
“都过来，让我小师妹瞧瞧。”
沈穗正埋头吃点心，突然抬头，便见十几个人在面前站了一溜儿。
“小师妹，别吃了，怎么跟老三似的。”百里霁喝多了酒，脸颊浮上一团红晕，“看看，这就是玉京特产，谁不知道大昭皇室盛产俊秀公子，来吧，随便挑一个带回去玩玩儿。”
皇帝脸色不大好看，但那群皇子却眼睛放光，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感觉。
沈穗不敢吱声，一阵头疼。
“不会挑？我都忘了，你不认识他们。”百里霁指着这群人，一一介绍。
“这是大皇子，你不是已经娶妻了吗？滚一边去。”百里霁摆摆手。
“二皇子是我们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瞧不上咱们天问宗，算了吧，还是看看三皇子，贵妃生的，漂亮，和他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百里霁忽然“啧”了一声，“不过他外祖家不大行，一直想造反。”
沈穗没忍住看了眼皇帝，这是可以说的吗？
“要不看看四皇子和五皇子呢？双胞胎，你要是喜欢，一起带回去啊，六皇子也不错，人也聪明，还有七皇子，娃娃脸你喜欢吗？”
“或者八皇子呢？温柔挂的，九皇子脾气好像不大好，不听话，要不算了，老十？”百里霁把十皇子叫到身边，“小师妹，十皇子是长得第二好看的，仅次于太子，考虑一下？”
“剩下那几个年纪都太小，要么资质不大行，灌了药也活不久，算了吧。”百里霁压根不在意殿内或是恐惧或是仇恨的眼神，“太子是最好的，你若是喜欢，我把他绑回去。”
“师姐，我觉得……”沈穗忽然发现太子一直望着这边，顿了一下，忽然改变主意，“太子殿下不错。”
太子一怔，先是诧异，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沈仙师和百里仙师一样，喜欢开玩笑。”
大将军便是三皇子外祖，忍不下去了终于出声：“够了，百里仙师，大昭敬重你，故而百年来礼遇有加，但你也不能这般羞辱皇室，羞辱我大将军府。”
百里霁长相温婉，此刻却斜睨大将军一眼，眼神带了几分如刀嘲意，“你们大将军府派公猫使美人计，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跳出来了？”
沈穗有些紧张，忍不住摸了摸沧溟剑，心里纠结等会五师姐又进牢，她要不要动手，动手好像有点理亏。
百里霁站起身，似乎清醒了不少，绕过一众皇子，走到皇帝眼前，弯腰凑近了皇帝，声音平淡。
“大昭的帝王，你也觉得我僭越吗？”
皇帝捏着杯盏，不敢说一句话，二十年前，就是百里霁送的毒药助他登上了皇位，他怕惹了百里霁不高兴，下一个弑君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太子垂下眼眸，没有吭声，仿佛殿内闹剧都与他无关。
沈穗忍不住了，挥了挥手，把眼前的皇子全部赶回去，忍不住对着御座前的声音喊：“五师姐，我们走吧。”
沈穗想了半天理由，憋出一句“我想把这条鱼带回去给乌云。”
一提到乌云，大将军更加生气，“陛下，百里仙师昨日把臣的猫儿抢走了。”
“大将军此言差矣。”百里霁终于不再恐吓皇帝，“是你的猫儿先招惹我家乌云的。”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这么一只猫儿，跟着我享享福而已，尔等有什么意见吗？”
皇帝脸色白了几分，倒是皇太子陡然露出一丝微笑，对大将军道：“百里仙师庇护大昭百年，我等可不能忘恩负义。”
大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百里霁庇护大昭？她简直是笼罩在大昭皇室头顶的一朵乌云，在她手里死了的帝王还少吗？
百里霁无视大将军的怒火，随意坐下，拍了拍沈穗的肩膀，“除了太子，真的一个也没看上？唉，看来是这届皇子质量不行，想当年昭惠太子何等风姿，这么多年，居然没人比得上他。”
沈穗在这里如坐针毡，急着回去，敷衍地“嗯嗯”两声，“我也觉得都没有二师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