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鬼城。
邪修不少,可美艳女鬼,顾墨倒是一个没见到。
“还要走多久,我怎么感觉你在绕圈啊。”
顾墨拿出胡四娘,特别为其准备上等蚕丝手绢,擦了擦拳上的鲜血,随手就那一抛。
拳上的血,是某个又不开眼邪修的。
至于蚕丝手绢。
别问。
问就是,有钱任性。
家里还备着一大箱子呢。
软饭,就是香。
苟且闻言,倏然停了下步。
他缓缓回头,单手轻轻挠头,露出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我忘记埋哪了。”
顾墨:“…………”
“不过没关系,估计、大概,马上就出世了。”
“到时候应该会有异象。”
苟且连忙解释道。
他是生怕顾墨不信,一张脸憋的有些微红。
石国,死人窟。
那是一个从不讲:信誉、道德、伦理的地方。
在这里,生存是第一要义。
然,苟且不同。
他并非是罪人发配而来,而是罪人的遗腹子。
他生而无罪。
却生长于这罪孽滔滔之地。
因此。
苟且将信誉、道德、伦理等等,这些一向美好的东西,都视若珍宝。
仅在,苟活之下。
苟且的话,才说完没多久。
便见不远处,一道光芒冲霄而起,同时还伴随着嘹亮的剑吟。
“在那!”苟且激动非常。
…………
断垣残壁。
孤坟遍野,血染大地。
这里,是昌平县曾经的军需库。
库内,是各种兵器与军需。
可如今,此地早已被夷为平地,并且各种破碎的兵刃,四处可见。
刘文印曾领兵,杀入过此地。
一些还完整的军需与器械,都被其打包带走。
至于坟。
也是他立的。
“只寻到一些破旧衣物,为尔等立点衣冠冢吧。”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后土,愿你们的英魂,能够安息,魂归黄泉。”
刘文印如此祷告道。
这个世间,是有轮回的。
当然,也有鬼。
死后,能有坟墓栖身,为后人祭奠。
那就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也能大大,减弱其怨气,增大转世的可能。
顾墨与苟且,还未至。
此地,就已经有不少的鬼修与邪修,聚拢在此。
“此地,我的!”
一个满身鬼气的男子,高声呵斥道。
其一身黑袍披身,脸上戴着一张半掩的鬼面具,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时不时有鬼火跳跃。
这是一名鬼修。
一身森冷的鬼气,周身上下都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如同地狱之中的恶鬼一般。
“哈,你可真敢说啊。”
两名满身邪气的高大男子,发出嗤笑。
这两人,同样是一身的黑色长袍,不过他们身上的长黑袍,密布着些许猩红色的符文,这些符文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这是血影宗的修士。
血影宗。
九州众多散修门派之一。
沧海一粟的存在,蝼蚁一般的小宗,不值一提。
“再说一遍。”
“此地,我的;此宝,我的;我劝尔等,赶紧离去,莫要自误。”
鬼气男子,此时已经有些怒意。
声音嘶哑中,透露着无比的杀气。
“宝物,有能者得之。”
“二对一,我们胜算极大。”
血影宗的两修士,露出森森邪笑。
此时,他们的长袍之上,隐约可见一些狰狞的鬼物在嘶吼。
就在三人,剑拔弩张之际。
顾墨与苟且,姗姗来迟。
“你当初,就是把剑,埋在这?”
顾墨看都未看,那三人一眼。
只是双眸不停的扫过四周,欲看一看这位“铸剑”达人的剑,是何等尊荣。
“是吧,但好像又不是。难道这剑,会自己动?”苟且有些不确定道。
说实话。
他明明记得,自己应当是把此剑,埋在城中正中央才对。
为何,跑这里来了?
苟且环顾四周,而后了然。
这么多破碎的兵刃,又是军刃,大多数都见过血。
这金精之气,充足的很。
“怕是蕴出灵咯。”苟且心中了然。
“又来二人?”
血影宗二修,此时不由微微皱眉。
反观。
那鬼气修士,在看到顾墨的瞬间,便不由嘶哑道:“是你!”
一身大喊。
引得众人瞩目。
可是,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
这鬼修,便燃烧自身底蕴,在一声惊天鬼啸中,化作一道漆黑鬼影,遁地而逃。
众人:“…………”
“走了也好,二对二,我们胜算依旧。”血影宗二修非常自信的说道。
至于结果。
顾墨又掏出一张上等蚕丝手绢,轻轻擦了擦拳上的鲜血。
“你下次动手,能不能温柔一点。”
“太残暴了。”
苟且不忍直视的说道。
“你知道的,刚突破不久,未曾经历大战,对力道把握,还是差了点。”
“不过无妨,再多来几个,就差不多掌握了。”
顾墨如此说道,而后将手中的丝绢一抛。
嗖!嗖!嗖!
其话语刚落。
只听数道声响,那众多暗中窥视的人,纷纷疾驰逃离。
这个书生。
真不当人乎。
下手,如此凶戾。
只见血花,不见尸身。
太它么,残暴了。
到底,谁是邪修啊。
“对了,那剑呢?”
顾墨环顾四周,各种残剑、断剑,还有各种兵刃遍地都是,可唯独没有,苟且所说的那把剑。
“我只负责铸剑,你的剑得你自己找。”苟且一脸傲然道。
他的铸剑术。
源自,一个不知名的老者。
他应该很强。
其强,不是在修为,亦不是在境界。
而是其一手铸剑之术。
简直,匪夷所思。
其能将,残兵破刃,重铸成神兵、法器。
这等手段,堪称骇人。
近乎,是化腐朽为神奇。
传闻。
天地间,有三大铸术,分为:天铸、地铸、人铸。
天铸之术,早已失传。
唯独地铸之术,还有残篇遗留于世。
地铸之术:地为烘炉,万物为铜,阴阳为炭,造化为工。
所铸造之物,无一不是至强、至绝、至霸之器。
大瀚皇朝,镇压国运的极道帝兵:九州天皇剑,听说就是以地铸之术,连以九州地气,在辅以一国国运,锻造而出。
传说,此剑一出,可斩仙人。
也不知道,是否属实。
至于,人铸之术。
此术极其神秘。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此术,当以人为烘炉,可铸万物。
“那应该,算我半个师傅。是他教我学的字,只是可惜,他神识气海,皆被人以困龍钉,牢牢钉死。”
“别人将他这废人,扔到死人窟来,只是想让其受尽折磨。不过可惜,他老人家在死人窟里,还挺受欢迎,娇妻美妾娶了不少,最后被榨干而死。”
苟且学着顾墨,无奈的摊了摊手。
只不过可惜,他只有一只,另一只抬不起来,所以模样有些怪异。
“死人窟,还能有女的?”顾墨的好奇心,难以扼制。
“自是有的。”
“都是些女魔头、女罗刹,甚至还有身着片缕,专门跑进来的绝美女子。”
苟且十分肯定道。
身着片缕。
绝美女子?
嘶~~
还有这等好事?
顾墨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此时。
天地间,异象再起。
无数鬼气,自地下猛的爆发而出。
惊天鬼吟,伴随着滔天的怨恨与不甘,响彻天际。
嗡。
此时,有剑吟声响起,压制一切。
“你该找剑了。”苟且无奈道。
“不急,你先讲讲那些身着片缕的绝美……呸,苦难女子们。”顾墨万分好奇道。
在一个没有道德伦理的地方,这些身着片缕的绝美女子进去,那不犹如羊入虎口嘛!?
问题是。
还是主动的。
真是怪哉。
“没什么奇怪的,都是些:合欢宗、春宵阁、万妙观的弟子,她们来此是历练的,死人窟有一大半男子,都死在她们的跨……额,身上。”
苟且如实告知道。
顾墨:“………”
“这等吸晴妖精,还能娶一个又一个,那你师傅挺强的啊。”顾墨朝着其挤眉弄眼。
苟且露出一抹苦笑。
若不是,知大限将至,他那半个师傅,又怎么可能做这般放纵。
“你该去找剑了。”苟且再次催促道。
“行吧,行吧。”
顾墨应道。
不过,他脚步方才刚刚迈出一步,就不由又缩了回来。
这满地的残剑、断剑。
哪把才是?
这要是一把把翻,不得一天一夜?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提醒或者建议。”顾墨想让其放水。
“没有。”苟且翻了翻白眼。
“那我要是找不到,怎么办?是不是代表我与此剑,无缘?”顾墨补充了一句。
这是个好问题。
苟且闻言,微微沉默。
以他对顾墨的认知,其剑意、其剑道,应当不会有剑会拒绝。
更何况,这把剑,本就是专门为其铸的。
材料,用的都是三境大妖身上,那最精髓部分的脊椎骨。
妖都是顾墨杀的,与其自带因果。
按照道理。
顾墨没理由,找不到此剑。
可,万一呢?
“无妨,你找不到,我就出手将其折了,再铸把更好的。”苟且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怎么这么好看。
“那我了然。”
顾墨点了点头,双手背负于身后,踏着八字步,于这满是残兵破刃的地方,缓缓闲逛了起来。
逛了一圈。
没啥感觉。
只是异象,声势越发的大了。
那惊天的剑意,直冲云霄。
不管了,再逛一圈。
就在顾墨,踏着八字步,再次闲庭踱步之时。
嗖!嗖!嗖!
忽然,三道飘逸的身影,化虹而至。
三境大修?
“不曾想,这偏僻之地,还有这等机缘奇遇?”青衣男子,神情激动。
“这剑意冲天,应当是把不俗的剑。”另一白衣男子,微笑着说道。
“两位师兄,不如我们来比比,看谁先找到此剑。”一女修欢快的提议道。
“善。”
二男子,同时应道。
“咦,此地已有道友,先到了。”
红衣女修,此时才突然发现,不远处微微踱步的顾墨。
至于更远处的苟且,则被其直接忽略。
毕竟,观其气息。
也就一境修士。
不配与他们说话。
至于顾墨,虽是书生装,可一身气血如狼烟,远远一观,就宛若一轮烈阳,让人不敢直视。
这怕是,即将踏入三境的纯粹武修。
这等人物,应当结识。
“道门三十二洞天,韩文长,见过道友。”青衣男子,双手皆道印,微微行礼。
“道门十六洞天,邹注,见过道友。”白衣男子,双手皆道印,微微行礼。
“道门三十三洞天,宁月婵,见过道友。”红衣女子,双手皆道印,微微行礼。
都是道门修士?
还是洞天福地的正统弟子?
顾墨闻言,微微眯起了眼。
它么的,虽然做的隐秘,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用了道门观气术。
知道什么叫隐私嘛?
“有间书铺,顾墨。”顾墨没好气的回道。
“有间书铺?这什么鬼名字,未曾听闻啊。”
“应当,不是什么大宗大派的弟子。”
“那就放心咯。”
韩文长、邹注、宁月婵,暗中以神念交流,并且态度急转而下。
“此宝物有灵,当是有缘者得之。”韩文长如此说道。
话外意思是:你先来也没用。
“不过,道友先至,倒是可以优先再让道友寻上几遍,如此我们再来。”邹注看似礼貌的说道。
话外意思是:我们道门是讲礼貌,讲道理的。你先来的,那就再让你找几遍,找不到,我们就上了,你不同意,也没用。
“道友,你快开始吧。”宁月婵微笑着催促道。
顾墨闻言,笑了。
道门弟子就是不一样啊。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明明就是要来抢东西,可是这话说的,就是让人难以找到毛病。
反正至少,比那些鬼修、邪修,讲礼貌多了。
那些家伙,偷袭都不带讲的。
毫无品德。
“其实吧,比起找剑,我更喜欢与你们……”
顾墨轻轻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敢抢东西。
要不要打死呢?
还是算了。
毕竟,还挺讲“礼貌”的。
打个半死吧。
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顾墨一边说着,一边撸袖,同时一脚踏出,莫名其妙就踩到一个东西。
不对。
不是东西。
是一把剑。
一把破烂剑,其浑身冒着黑气,犹如点燃的干牛粪。
确认过眼神。
遇到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