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老顾?
开金口?
本命剑?
嘶。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顾墨惊愕,而后看着苟且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绕着其,走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凝重的不断打量着他。
这下,可把苟且给搞懵了。
他说错话了?
难道叫老顾,太过不尊重?
还是说。
将其给叫老了?
苟且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奇变偶不变。”顾墨忽然说道。
“啥?”
苟且不解。
“不知道?”
顾墨微微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呢,如今看来显然不是。对了,你刚才说的话,谁教你的?”
“你啊。”
“我?”
“对呀,几次喝完酒后,你都各种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
“没错。”
“我咋不记得,我都讲啥了?”
“什么: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马上给你带来;什么阿珍爱上阿强;我不会这样轻易地狗带;你是来拉屎的吧。”
顾墨:“…………”
“还有……”
“停!”
苟且还欲继续,顾墨连忙打断。
那最后一句,已经很是骇人了,尤其还是被一个古人讲出来。
总给人一种,违和感。
我的天啊!
顾墨一手抚着额头,只觉头疼。
问题是。
他还什么都记不起来。
看来。
是真的喝断片了。
“咳咳,那啥,我们还是来聊聊,你刚刚说的本命剑吧。”顾墨连忙岔开话题。
苟且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那些话还是很有意思的。
虽然粗俗,但是通地气。
他苟且,很是喜欢。
“还记得,当初我向你讨要了部分三境大妖的骨头,以及那众多念力汇聚的铜钱嘛?”苟且一脸认真的说道。
“记得啊,怎么了。”
顾墨疑惑道。
三境大妖的妖骨,那可皆是上好的材料。
可苟且讨要,顾墨也就给了。
反正,他除了拿去“熬骨头汤”,也没啥大用。
至于那念力铜钱。
顾墨本来就打算大约年末的时候,当作红包还给那些寒门少年们。
苟且要。
那顾墨也就给了。
横竖,也没多少钱。
在者,发红包钱。
那不得发新的呀。
“我将它们铸了把剑,埋在了城西之外,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苟且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些东西,能铸剑?”
顾墨微微有些震撼。
“破铜烂铁都能铸剑,更何况是三境大妖之精骨!”
苟且非常肯定道,并且他还从怀中,掏出了他的那把断剑。
此剑,便是用破铜烂铁,拼凑而成的剑。
“那行吧。”
“不对啊,你这剑,是给我铸的?”
顾墨反应了过来。
“自然。”
“剑修,岂能没把自己的剑。”
苟且单手负于身后,虽然微微有些瘸,让他显得有些高地不平,可是一代至强剑修的气息,依旧那么摄人。
顾墨微微沉默。
剑,顾墨没有嘛?
楼上,那把长的缺剑,还挂在墙上呢。
这算不算自己的剑?
不算。
剑是顾墨的,可剑中之道,剑中之魂,却是苟且的。
那是他之前,性命相修的本命剑。
自己的剑。
指的是剑道。
是独属于剑修,性命相修之本命剑。
良久。
“那,便去看看?”顾墨微微有些踌躇道。
若是真的,这可就是一份大礼了。
难怪,有时候经常不见这小子的人影,顾墨还以为他是跑教司坊,跟秀秀卿卿我我去了。
现在想来,可真是惭愧啊。
听到顾墨答应了。
苟且很是满意,他单手缓缓高举,朝着城西的方向,大手一挥笑道:“皮皮虾,我们走。”
顾墨:“⊙0⊙”
…………
出了城门。
苟且领着顾墨,一路急行。
如今的涿县,早在刘文印的日夜操劳之下,恢复了往日生机与繁华。
城外,尽是沃野良田。
无数勤劳的民众,在田中耕作,笑颜常开。
如今的涿县,可不得了。
这刘文印,更不得了。
这家伙,那日酒后,便趁着“妖族盛宴”后,人心惶惶的机会,打着紫衣诗仙的名号,将武阳县、固安县等诸县,皆收入了囊中。
武阳县、固安县,是当初顾墨提剑,救下来的两县。
而如今。
苟且带着顾墨去的地方,乃是昌平县。
此地,如今是一方死域。
近百万民众、生灵,尽数死绝。
那剑,苟且就埋在此地。
借助此死域,无数怨魂的怨与血煞,滋养剑灵,孕育“真名”。
“这地方,可是宝地。”
“当初,我来此地埋剑,还遇到几个魔修、鬼修,来此打秋风,我顺道给斩了,将他们的尸体,悬挂于城墙之上,吓退了不少人呢。”
苟且如此说道。
他的话,轻描淡写。
可是顾墨,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无匹的剑意。
重回剑道的苟且。
即使残了一手一脚,也真的很帅。
与曾经,那讨饭之时,完全判若两人。
到了。
顾墨轻轻抬头,只见破败染血的城墙上,歪着的巨大牌匾,上刻:昌平县,三个大字。
昌平县。
昌平县。
顾墨微微眯起了眼,双手不由的缓缓攥起了拳。
这里,他来过。
可貌似,他来晚了。
他到的时候,此地战斗,早已结束。
全场,只余一片死寂。
唯有,城墙之上大片大片的鲜血,以及那破败的不堪的破妖弩,在无言诉说着,此城曾经的抵抗。
“这里,我来过。”
顾墨如此说道,他将手缓缓贴在冰冷的城墙道,似是在感受其中哀鸣,“我来时,战斗已经结束,我找遍全城不见妖影,着实奇怪。”
“不奇怪,因为并非妖军攻城,而是只有一只大妖,将此城拿了下来。”苟且十分确定的说道。
那至极,至强之妖气。
如今他还能嗅到些许残余。
“几境?”顾墨微微皱眉。
“四境以上。”苟且很是确定道。
四境以上,那就是至少五境的大妖。
五境,乃不灭境。
又称:不灭皇。
意思为:
能入此境者,皆为妖中皇者。
这也就能解释。
为何只有城墙之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而城内,血迹很少,甚至连尸体都近乎看不见。
也就只有修士,稍微有点反抗之力。
至于其它,不过蝼蚁尔。
可是,蝼蚁再弱。
那也是近百万的蝼蚁啊。
这妖,是什么手段?
能将这一城近百万生灵,无声无息的给吞了?
这光是想想,就让人脊背生寒。
不过。
这等存在。
跑到这偏僻小地方,来干嘛?
顾墨有些不解。
人往高处走,妖亦是如此。
此界很大,有的是好地方。
例如:星空古路,那是古之圣贤开辟的一条未知之路,危险至极,可其中亦有大机缘,说不定就捡到什么传承,重宝。
又例如,一些洞天福地,上古仙神的洞府、坟墓。
再例如,一些凶地、绝地。
这些,才是它们这等大人物,该去的地方。
小小广阳郡,只是一州之地,众多大郡之一。
要灵气没灵气,要机缘没机缘。
跑这来,作甚?
“可能受了伤,急需血气滋补。”苟且说出了他的看法。
“也许吧。”
顾墨轻轻应了一声。
这些不重要了,毕竟都过去了。
“剑埋哪了?”顾墨环顾四周,没见一点剑的影子。
“跟我走。”
苟且一瘸一拐,领着顾墨于这死城之中穿梭。
如今,明明烈阳高照。
可在这死城之中,却唯有冷意。
偶尔,还能听到无尽怨魂哀嚎,于耳旁响彻。
“不会有鬼吧?”
顾墨环顾四周,略微不安道。
说实话。
人生两世,还没见到鬼长啥样呢。
此方世界的古籍《异苑》,倒有记载曰:“蹑迹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然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画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
他抄的《聊斋·卷一》、《聊斋·卷二》,也有很多鬼怪志异,可是里面大多数,都是绝美女鬼。
懂的都懂。
妖,倒是见了不少。
与印象中,略微有些区别。
两只腿走路,搔首弄姿的蜥蜴大妖,见过没?
还有那不可名状的犀牛大妖。
也不知,妖族是何等审美。
明明能完整化形,偏偏整个不伦不类的。
反正啊,丑的很多。
可美的也有。
就例如,那兽耳狐娘,那又白又长又细的大美腿。
就在顾墨,浮想连篇之际。
苟且闻言,却是脚步一顿,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瘸子嘛,有时候走路是这样的。
“鬼是有。”
“可就你这气血狼烟,宛若烈阳一般的血气,鬼避你都来不及。”
苟且无奈的吐槽。
近百万生灵,厉鬼肯定是有的。
甚至,孕育出鬼王级别的存在。
也不是不可能。
可鬼王,也就相当于三境修士。
你连三境大妖,都能斩。
区区鬼,别告诉我,你怕啦啊。
“那可惜了,本来还想尝一尝鬼的滋味呢?”
“传闻,那些美艳女鬼,都巨爱书生,往往施展着各种招式,借着一夕欢好,吸取书生的阳气。”
顾墨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阳气巨足,求吸。
苟且:“…………”
“大意了,没有闪。”苟且无奈的吐槽了一句。
随后,也不管顾墨了。
径直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喂,你一个瘸子,跑那么快干嘛?”顾墨微微喊道。
忽然。
只听哧的一声。
一道冷幽幽的锋芒,自一旁的废弃屋房中杀出,直袭顾墨的后心。
这是一杆绿矛,乃是一件不俗的法器。
其锋芒凌冽,绚烂而惊人,其中蕴含无边的杀机。
锵!
这一矛,刺实了。
可是意想之中 ,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
反而,这一矛犹如刺在了金属之上,发出刺耳的铿锵之声=音。
苟且没有回头,可是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
一名邪道散修,手持碧绿长矛,双目大睁,发出惊呼。
“这么不讲武德的嘛?”
顾墨缓缓摸了一下后背,只觉触碰处,略微有些疼痛。
这一矛,还是可以的。
足足戳出了一个白点,刺痛感十分明显。
“撤!”
一击不成,远遁千里。
邪道散修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身形化作鬼影,遁入废墟黑暗之中。
“跑?跑的了嘛。”
顾墨嗤笑,随即一步踏出。
这一步,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天地在这一步之下,都微微震颤。
此时,一股犹如洪荒遗种般狂暴的气息,自顾墨身上悍然爆发。
瞬间。
原本,一个温文儒雅,犹如谦谦君子般柔弱的书生,直接变成一尊睥睨天下的远古凶神。
抬手。
出拳。
一拳!
只是一拳!
粉碎山河,震荡苍穹的一拳。
顾墨都不需要,知晓那邪道散修的具体位置。
反正,就是一拳。
通通打爆就是。
拳未至,可那股恐怖的拳意,已经携带着摧枯拉朽的威能,锁在了邪道散修的身上。
逃不了!
僻不过!
这它么的,是纯粹的武夫?
邪道散修,绝望了。
在此拳之下,他的一切斗志信念,都被击的粉碎。
他就如同,阻挡在滔滔大势面前的蚁蝼。
不管他,如何的挣扎,都不会有半分悬念。
他绝对,绝对,绝对,会被这股力量,碾成齑粉。
事实,也恰如。
一拳出,天下修士,只管磕头。
只见,邪修所在之方位,近百米的范围,皆被这一拳轰成了齑粉。
当!
一声脆响,那一把碧绿色的长矛,砸落于地,并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破碎声响。
本该是一件不俗的法器,如今在这一拳之威下,也浑身布满了裂痕。
“东西不错,可惜毁了。”
苟且回过头,捡起这根碎裂长矛,然后啪的一声折断,就往自己的怀里塞。
“都裂成这样了,还要啊!”顾墨无语。
“我就喜欢残缺的破烂,自带一股残缺之美。”苟且表达了他的喜好。
嗯,很独特。
“对了,我这一拳怎么样?”
顾墨追上苟且,两人并肩而行。
“不差,有点子那个味了。”
“什么喂?”
“道的味道。”
“哈哈,你果然是个识货的,此乃“武拳·一”,我结合众多武学,自创的。”
顾墨大笑。
随着境界与修为,不断的增长。
那些自书中,领悟而出的凡尘武学,也渐渐跟不上其脚步。
可是,它们也并非一无是处。
皆会化作养料,筑就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