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荛师姐,是你吗?”菱衣问。
“师妹,是我,我来给你请罪了。”
“都过去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冬荛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道:“我自知作恶多端,已不配再做悲花派中的弟子。请你们放心,等我报了杀父大仇,一定会回来以死谢罪。”
“你娘她还活着吗?”上官瑶华问冬荛。这些天她思前想后,终于想清楚了冬荛的来历。
冬荛忍不住垂泪,道:“只怕活不过几天了。”
上官瑶华深深叹了口气,道:“论起来,当初最对不起你娘的,就是我了。可她与羌人勾结,总是不对的。你报了仇后,就回西羌去吧,也不用再来谢什么罪了。”
冬荛眼角又一次抽动一下,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来的。”
上官瑶华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去吧。”
冬荛起身,出了悲花派的山门。她走后,关健问华佗道:“华佗,菱衣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
华佗把一张药方递到上官瑶华手中,道:“你徒弟需要静养,照这张方子服药,不日也就好了。”
上官瑶华道:“多谢华神医了。”
“不必谢。人既然活过来了,我也该回去了。”华佗问药篱:“药篱姐,你回吗?”
药篱不答他的话,问关健道:“你要留在这里吗?”
关健想起军营中还有个瘟神需要打发,道:“我还有要事,不便再耽搁了。师叔,我这就告辞了。”
上官瑶华很不好意思的问:“你师父他还好吗?”
关健心想: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跟皇太后热火朝天的偷情,能不快活吗?上官师叔要知道他们是我撮合的,不杀了我也要揭我一层皮。
“师父行事向来神秘,我也很难见他一面。”
上官瑶华点点头,道:“你要真有事,就先去吧。”
关健本想跟菱衣也道声别,但见她红着脸闭着眼,以为她是困倦了,就不再多说什么,匆匆带着药篱和华佗走出了听香榭。
菱衣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偷偷的掉了一行泪水。
大船出了花屋坪,顺流而下,快到渡口时,董颖问关健道:“关兄,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不妨就随我们一起去找那河朔四神吧。”
关健苦于要回军营料理军务,无法及时为冬荛报血海深仇,道:”我还有些私事亟待处理,暂时无法与你们并肩作战了,你们先去寻找河朔四神,找到他们后,要是能一举歼灭这些丑类,固然是好事,要是敌不过他们,就先回药王殿等在下,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寻找四丑。”
董颖仰头看了看落到河西边日头,又道:“寒舍就在此不远之处,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各位要是不嫌弃,就请到寒舍先休息一晚,明天在做打算如何?”
关健道:“多谢董兄盛邀,只是在下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耽搁,还请见谅。”
药篱双手掐住关健的胳膊,不住的摇晃,道:“小颖子说他的辇云山庄很气派,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嘛。”
关健看着药篱扑闪闪的大眼睛,心也就软了,道:“好吧,那就叨扰董兄了。”
五人弃船上岸,药篱与冬荛骑着白虎,华佗与董颖骑着文武,关健骑着自己的青霓,往辇云山庄疾驰而去。
等到了辇云山庄门口,关健看着宽大的匾额和粗高的门柱,心里不免一惊。等进入山庄内部,看着长桥卧于烟波之中,复道横飞行空之上,更是咋舌。
他们一进入山庄,董颖的一大群幕僚便拥簇一般围了过来。这些幕僚中,不乏谈吐风雅的谋士,也不乏声音高亢武功好手。
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客,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把马屁拍的震天价响。当然,武士们嘴笨,在这方面多少吃了点亏。
他们侃侃而谈的同时,还有一个共同爱好,那就是时不时地瞟冬荛和药篱两眼。
关健虽然拍马屁的功夫很是独到,但却十分不屑与董颖的那群幕僚为伍。
可既然来是来做客,又不好扭头就走,只得沉默着跟着人群来到了辇云山庄的会客厅中。
董颖早已命人备好酒宴,众人按次序坐定之后,董卓端起酒碗,豪迈地道:“让我们先干了这一碗。”
一时间欢声雷动,众人纷纷举起酒碗,将平着碗口的酒一饮而尽。关健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把一碗烈酒灌了进去。
药篱和冬荛各自抿了一小口就把就把酒碗放下了。
然而,竟然有个武夫对此行为很是不满,站起身道:“在酒桌上人人平等,两位虽是女流之辈,但也不该拘泥作态,请将碗中的酒饮尽,我等斟下一碗。”
关健从未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正想出口教训他一番,药篱却道:“这位兄台的脾气,很对小女子的胃口。但小女子也有个脾气,那就是每每喝酒时,都需要找个人先对饮十大碗,然后才能陪人宴饮。”
那武夫看着娇小柔弱的药篱,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小妮子,夸海口也得有个分寸,十碗酒,你装的下去吗?”
“兄台要是不信,可以上前来与小女子先对酌十碗。”
“好!”
董颖的其他幕僚见药篱如此豪迈,连连叫好。
那武夫也不推辞,抱着酒坛子就跑到了药篱的桌案前,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道:“请了。”
他正要仰头喝酒,却被药篱叫住:“且慢!”
“你是反悔了吗?”
“那倒不是,小女子还有一个脾气。”
那武夫鄙夷地道:“你喝个酒,脾气倒是不少,快说。”
药篱盈盈一笑,道:“这酒太淡了,请换烈酒来。越烈越好。”
董颖见那武夫因为一碗酒与一个女子纠缠着不放,心里也十分看不起他。但他素来对自己家的食客都很敬重,所以尽管心里有火,却也一直压着。他见药篱敢公然与那武夫叫板,心里清楚她一定很有把握,于是笑道:“我这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烈酒,药篱,你当真要和这位壮士对饮十大碗吗?”
“那是当然,就怕你这山庄的酒不够烈,扫了我的兴。”
“好!”董颖击掌唤道,“来人,去取十步倒来。”
所谓十步倒,顾名思义,就是喝完之后,走不了十步,就会醉倒。
片刻后,便见两个个家丁抬着一个大缸来,里面装的便是那烈酒“十步倒”了。
药篱拿着酒碗,走到酒缸边上,揭开盖子,舀了满满一碗,咕咚几口,喝了个干净,然后立起酒碗,不见碗底有一滴酒洒下,道:“壮士,我先请了,你随意。”
那武夫蔑视一笑,甩着肩膀走到酒缸边上舀了一碗,可刚喝一口,就感觉喉咙到腹中如同勒了一条槽一般,他斜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看到几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心知无法偷奸耍滑是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把一碗酒喝完了。
但不同的是,他那一碗酒有两成从嘴角洒了,还有一成留在了碗底,喝到肚子里的顶多就七成。
但药篱却不跟他锱铢必较,等他放下碗后,立马又舀了一碗,咕咚几口,喝了下去,然后将酒碗倒过来,仍不见一滴酒洒下,道:“请了。”
那武夫已有三分迷糊,额头上冒了一层汗珠子,咬着牙也舀了一碗,边喝边喷,总算让一碗酒见了底。
此时,满堂之人对药篱的酒量无不感到惊愕,同时也纷纷对那武夫冷嘲热讽起来。
那武夫被激,不免恼羞成怒,也不去等药篱了,自顾舀了两碗,竟然滴酒不漏地喝了下去。
此一举,引起一片喝彩之声。但别人哪里知道,他的腹中早已翻江倒海,稍有差池,就会喷涌而出。
药篱淡然一笑,也不占那武夫的便宜,也连干了两大碗。
她早就服了华佗给的解酒丸,任凭喝了多烈的酒,到了腹中便如清水一般,再也没有任何酒性了。
两人相持到第八碗的时候,那武夫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丢了酒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堂,一出门便呕了一滩秽物,秽物中还夹杂了许多鲜血。
大堂中的人听见那武夫呕心呕肺的声音,皆哂笑不止。
董颖也笑道:“诸位还有谁敢去与这位姑娘一较高低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应声。
董颖见状,道:“人若坐井观天,便不知道世间之奇人犹如星罗棋布,要是目中无人,更是处世之大忌。今日来辇云山庄的,皆是奇人。这位姑娘的海量,大家也见识过,不必细说。”他指了指华佗,道,“别看这位小兄弟年幼,医术至高登峰造极。”他走到关健身边,道,“而这位关健兄弟,不仅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来头很不简单。你们猜,他是什么来头?”
关健隐约感到形势不妙,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动手。
董颖也看出了关健的动机,却也毫不心慌,道:“这位关健兄弟,是我朝的尚书令,也是是朝廷派来征西大将军。”
此语一出,惊动满堂,众幕僚纷纷站起身来,虎视着关健。
一时间,关健只感到芒刺在背,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董颖,心想只待形势一变,就先擒住他。
董颖也不惊慌,示意众人坐下,接着道:“但征西大将军要征讨的,并不是西羌,也不是匈奴,而是我,并州刺史董卓。”
药篱吃惊道:“呀!原来你不叫董颖,叫董卓,还是并州的刺史。”
董卓颇惭愧地道:“对不住,出门在外,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化名。我本名是叫董卓,字仲颖。”
关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怪不得想方设法请我入瓮。”
董卓笑道:“关将军武功高强,下官这小小的辇云山庄也困不住你,请关将军来,实在是有苦衷要向关将军倾诉,还请关将军多多包涵。”
关健心中有气,怒道:“我已经将十万大军已经安在了并州城外,我劝你还是早早投降,不然大军压境,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