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一脸羞愧:“草民的确在不久前同老妻和离,但并非是受了忠勇伯胁迫。
只怪草民多年被奸人蒙蔽,愧对老妻,伤了她的心。她想和离养病,草民实在不忍她继续伤心,这才遂了她的心愿。”
熙宁帝听他这么说,脸色不禁变了变。
他沉默了一阵,才又问道:“这么说,忠勇伯没有逼你和离?”
柳玉郎理所当然地说道:“忠勇伯此前不过是个小地主,仅有一百亩的田庄,而草民不仅是他岳父,还有一个做了通判的女婿,他如何能够逼迫草民和离?”
熙宁帝有些诧异,他还不知道柳玉郎竟然还有一个做了通判的女婿。
如此一来,当时的谢长安自然不可能逼他和离。
他正要点头,却不想顾流云突然质疑道:“我记得,昌乐县主乃是金神医的宝贝徒弟。想来即便是你那通判女婿,也不敢得罪金神医吧?”
顾流光当即说道:“所以大哥是觉得,只要谁的身份高,谁就肯定会仗势欺人?那以大哥的身份,经常仗势欺人,想来也很合理吧。”
顾流云脸色一沉,不悦地辩解道:“我不过是合理怀疑,二弟这么着急地辩解,莫非是心虚了?”
顾流光当即反驳道:“大哥还真会强词夺理,你空口白牙污蔑人,还不准我仗义执言,
难道我还得眼睁睁看着你往金神医和忠勇伯身上泼脏水,才不算心虚?
更何况,我也不过是在合理怀疑,大哥这么着急地辩解,莫非也是在心虚?”
顾流云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熙宁帝冷冷瞪着两人,直接气得宣布退朝,然后命令两人留下。
众臣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溜了。
柳玉郎也跟着谢长安退了出去。
周围不少人都盯着,谢长安总不好丢下他不管,只能带着他出了宫。
柳玉郎一路目不斜视,脊背挺直,仙风道骨。
然而一坐上谢长安的马车,他立刻长长吐出一口气,直接瘫软在了马车里。
谢长安忍不住有些嫌弃,不过想到他在大殿上说的那番话,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岳父可是身子不适?”
柳玉郎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垫上,眼神幽怨地看着谢长安:“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刚才要不是我,你这次可就完了!”
“我要是完了,岳父这身子也就没法治了。”谢长安懒得跟他客套,直接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更何况,岳父愿意帮忙,不也是想要赌一把吗?”
柳玉郎被戳中心思,顿时有些臊得慌。
他心虚地扭开头,不满地冷哼一声,随即问道:“我如今来了京城,你说我是留在京城好,还是回锦都府好?
这次我为了帮你,可是狠狠得罪了大皇子。若是回锦都府,说不得半道上就会遇到山匪强盗,把这条小命交代出去。
我拼死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可不能用过就丢,恩将仇报!好歹我也是沅娘的亲爹!”
谢长安不禁一阵无语。
柳玉郎先前还装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现在怎么不装了?
真该让刚刚那帮人看看柳玉郎现在的无赖样子!
虽然心中嫌弃,谢长安嘴上还是说道:“岳父多虑了,你特地赶来京城治病,我又怎会赶你回去?反正忠勇伯府够大,岳父想住多久都行。
等过段时间我和沅娘回一趟锦都府,就把岳母也一起接来,也免得岳母一个人在锦都府不安全。”
柳玉郎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扎了毛刺一般。
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住在伯府就不必了,我毕竟只是你岳父,又不是你亲爹,总不好一直在伯府叨扰。
不如这样,你帮我在京中租个小宅子,我一个人住在那里就行,也免得给你添麻烦。”
就谢长安这强盗一样的性子,他要是住在忠勇伯府,还不得折寿好多年?
柳玉郎可不想早早气死!
谢长安却说:“岳父这话可就为难我了,我以前就是个穷种地的,哪里有钱在京城给岳父租个宅子?岳父要是带了钱过来,倒是可以试试。”
柳玉郎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长安就是个穷种地的?
他信个鬼!
真是个混账东西,当初他怎么就眼瞎地以为这人是个老实的?
柳玉郎不满地问:“陛下不是给了你很多封赏吗?”
谢长安理所当然地说:“岳父莫非以为那些封赏都是给我的?那些不过是陛下赐给月儿的嫁妆,以后要跟着月儿去汉王府的。”
柳玉郎又是一阵气闷:“……”
只是想到谢明月和顾流光,他的心情又是一阵复杂。
即便到了现在,他依旧觉得不敢相信,那个乡野长大的外孙女竟然被封为了县主,还成了汉王妃!
也不知道汉王怎么就看上她了。
他记得,那丫头可是牙尖嘴利得很,跟谢长安一样混账!
虽然觉得不敢相信,不过想到谢明月能够成为汉王妃,柳玉郎又忍不住暗喜。
他的外孙女成了汉王妃,汉王岂不就成了他的外孙婿?
他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瞧不起他!
柳玉郎暗自兴奋了一阵,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跟谢长安打听:“我听说冯渊被贬了官,还有人说这事跟月儿有关,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长安当即不满:“谁说这事跟月儿有关?冯渊自己不会管教女儿,结果养出一个歹毒的丫头,竟然将未来大皇子妃推下水。
陛下只是降看他一级,没有要他全家的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便宜他了。”
柳玉郎听得心头狂跳,实在不敢相信:“冯渊一向克己守礼,他养出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就算真的克己守礼,不也娶了个歹毒的女人?那女人生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谢长安不屑地嗤笑,“周氏当年为了抢夫婿,收买柳滢算计沅娘落水。如今她的女儿为了抢男人,又将未来大皇子妃推下了水。
她们母女俩倒是一脉相承地恶毒,不过子不教父之过,冯渊能够养出这种歹毒的女儿,说明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玉郎顿时有些不满,他的弟子里也就冯渊最出息,实在不想听谢长安贬低冯渊。
所以他忍不住为冯渊辩解:“他也没你说得那么差,想来是公务繁忙,加之男女有别,这才疏忽了管教。”
谢长安突然嗤笑起来:“岳父对冯渊倒是一心一意,可惜他对你这个恩师却是敷衍得很,总是拿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打发岳父。”
柳玉郎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