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的话一出,不少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张涛猛地从地上弹起,指着柳玉郎骂道:“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老夫乃是朝廷命官,怎会逼你做这种事?你可知道当着陛下的面,污蔑朝廷命官会是什么下场?”
只是他话音刚落,顾流光便不客气地嘲讽道:“张御史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竟敢在父皇面前恐吓苦主?还是说,你已经猖狂到连父皇也敢不放在眼里了?”
张涛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在地上:“臣冤枉!求陛下明察!此人故意找到老夫,控诉忠勇伯身为女婿却逼他和离,如今却反口污臣逼迫,臣实在冤枉!”
他满脸的悲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看得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同情起来。
熙宁帝看向柳玉郎:“你如何说?”
柳玉郎同样一脸的悲愤:“启禀陛下,这位张御史简直信口雌黄!欺君罔上!
草民原本在锦都府待得好好的,不想突然有人找上门,说草民的女婿得了陛下封赏,成了忠勇伯。
草民自然很是为女婿高兴,却不想那人竟逼迫草民进京状告女婿不孝!
草民不敢欺瞒陛下,也不想状告女婿,那人便威胁要杀了草民,还胁迫草民前来京城。
这一路上,他们始终跟在草民身边,草民甚至没办法找人求救。
直到草民到了京城,张御史突然出现,将草民带回家中,那些人才悄然消失。
草民原本还想跟张御史道明真相,张御史却一个劲询问草民忠勇伯有多不孝,一副要将忠勇伯置之死地的模样。
草民察觉不妙,这才答应亲自到陛下面前状告忠勇伯,打算见到陛下后再说出真相。”
柳玉郎一开口便红了眼圈,声音也几度哽咽。
他长得好看,加上保养得宜,上了年纪后,更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比起张涛这种面容刻薄的糟老头子要强出太多,也更加招人喜欢。
熙宁帝就很喜欢柳玉郎的相貌,所以听到他这番控诉后,他当即沉下脸色,质问张涛:“他说的可是真的?”
张涛连忙喊冤:“陛下明鉴,此人信口雌黄,口中全无一句实话,分明是在含血喷人,污蔑老臣!”
不想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柳玉郎再次控诉道:“启禀陛下,草民还要状告张御史贪污受贿!”
张涛当即面色大变:“你这奸贼好生歹毒,竟还敢血口喷人!”
可惜柳玉郎根本不与他争辩,只是一口气将张涛家中的陈设罗列了出来,还帮忙估了个价。
最后说道:“这些还只是草民粗略一观所见之物,客院之中便有这般珍贵的摆设,想来张御史房中的摆设只会更加珍贵。
只是光凭张御史的年奉,绝对无法购入这般多珍奇古玩,也不知张御史是从何处得来。”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张御史愤怒地叫嚣,然而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熙宁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可若是这样的人被人收买,用来铲除异己,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成了任人愚弄的摆设?
“王保,你亲自去张御史家里看看!朕倒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谎!”
熙宁帝这话一出,刚刚还在喊冤的张御史当即软倒在地,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这下好了,不用王保去看,也知道张御史家里果然有鬼。
熙宁帝直接气笑了:“王保,记得好好帮张御史轻点轻点。”
“喏!”
王保飞快瞥了一眼张御史,眼底划过一丝嘲讽,随即领命而去。
这张御史总是看他不顺眼,仿佛他是这世上最大的奸贼。
如今他自己倒是栽了。
等王保一走,大殿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熙宁帝看了看端端正正跪着的柳玉郎,又嫌弃地瞥了瞥软倒在地的张御史,直接命柳玉郎起身。
随后他不再说话,众人也不敢开口,就这么紧张地站着等。
等了不知多久,王保终于赶了回来。
他还带回了一份清单,上面详细罗列了张御史家中值钱之物。
熙宁帝随手翻了翻,又重新递给王保:“你来念一遍,让诸位爱卿都听听!”
王保小心接过,扬声念了出来。
朝臣们不禁低下头,不敢去看熙宁帝此时的脸色。
不过听着听着,不少人也吃惊起来。
谁也没想到,张御史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贪了这么多!
他以前不过是个穷书生吧?
娶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可能有多少嫁妆。
所以张御史的这些家当,定然是贪污受贿来的!
众人想到这里,一些人就在心里臭骂起来。
这老匹夫平日里没少弹劾他们,没想到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呸!真不是个东西!
恶心!
等王保念完,熙宁帝问张御史:“张涛,这些东西你如何解释?”
张涛那张刻薄的老脸早已经惨白如纸:“那些……那些都是老妻持家有道,善……善于经营,并非……并非贪污受贿……”
“是吗?看来你还是不死心。”熙宁帝冷冷一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王保,你来说!”
王保这才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软倒成一滩烂泥的张涛:“张御史有所不知,咱家清点的时候,担心有所误会,特地问了令夫人。
令夫人十分深明大义,全都如实交代了出来。据她交代,是你让她开了古玩铺子和典当铺子,随后时常有人上门,低价将古玩字画贱卖或者死当,你家也因此积攒下大笔财物。
不光家中到处摆设珍玩,就连张御史的床铺底下,都藏着金银珠宝。张御史每日夜里,都要亲自数过一遍,才能安心入睡。”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张御史的脸却是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身下还传出一股骚臭。
王保连忙惊呼:“陛下,张御史尿了!”
熙宁帝脸色一黑,连忙挥手怒斥:“还不快将他拖出去!”
很快,瘫软成烂泥的张御史就被御前侍卫钳住双臂往外拖。
他猛地挣扎起来,口中大喊:“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忠勇伯的确逼迫他岳父岳母和离,臣说的都是真的啊——”
张御史尖叫着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的水迹也被小太监迅速打理干净。
熙宁帝看向柳玉郎:“张御史说你被迫同妻子和离,你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