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戽氏自前朝就是铸铜冶铜的家族,商国灭前朝,攻占历城后杀戮无数,但是只有幽戽氏一族,毫发无伤,首位建国商王极其重视铸铜技法,对他们及其他铸铜冶铜家族极为优待,不但建国后在建都所在大城专门拨出大块土地营建铸铜工坊,还积极调配人力协助铜矿的开采和运输。
幽戽氏迁至大城后,到鲁擎这一代,已经是第九代了,他们工坊的青铜铸造技术相比其他家族,已是炉火纯青,但是鲁擎并不满足,还想要制作更大,更精美的礼器,以及更锋利结实的兵器。
此次铸鼎,如果按照以往的工艺,除了数量多,工期紧,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是大王成年的亲政仪式,商公即将归老,颐养天年,不再过问政事,因此,此次献鼎,就是幽戽氏在大王面前正式登场。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能独当一面,鲁擎的野心不止于此,工坊铸造兵器多年,鲁擎对于商国的军备非常了解,他并不想止步于做一个家主,而是想成为王室重要的一员,想要手执铜钺,跟着大王开疆拓土。
没错,手指铜钺,铜钺,只有王室贵族才能使用,像他这样的工坊之家,只能打造,不能拥有。
但是眼下,这个机会来了,趁着献鼎的机会,他一定要博得年轻大王的青睐。
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工匠跑出来,一面擦着汗一面说:"家主,快去看看吧,今天的铜汁都要废了。“鲁擎赶紧转身,钻进冶金室。
工人们都站在冶炼炉旁,围成一圈,听到有人进来,让出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鲁擎焦急问道。
"回坊主,应该是比例问题,铜汁调出延展性不好,不容易流动,只能重新开始了。"冶金工头回道。
"这些天的调配记录拿给我看。"工头递过刻在木条上的记录,鲁擎皱着眉头细细看了一遍,思索半天,然后用小刀在木条上又刻了几个字,递给工头:"再试。"
工人们拿着柳筐,对着堆在屋角的一堆矿石铲起来,冶炼的工序又要重新开始。
从白天到夜晚,然后又到了天亮。
雪停了。
鲁擎回到家里,这是忙碌了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回家,刚进家门,妻子翟月就拉着三岁的儿子上甲迎了上来,孩子抱住鲁擎的大腿:"阿父!阿父!"翟月笑盈盈:"夫君怎的今日突然回来了?"
鲁擎揉了揉两侧太阳穴:"铸造有些不顺,我想回来歇息半日,午后再去,你不必管我,我去休憩一会。"
到底要把这三种矿石如何配比才能出最佳的铜汁?
鲁擎躺在榻上,虽然极度疲劳,但是脑子仍然非常清醒。
难道要在技艺上更加精进,就这么难?已经实验好多次了,难不成还用以前的配方?不成,那样出来的成品,就没有他想的那么精美了。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划过。马上,鲁擎从榻上坐起,穿上鞋。
如果有了什么无法逾越的障碍,不妨去向大巫讨教讨教,请大巫卜算这次按他的想法能否成事,如果不成,还是早些按先前的方法,把大鼎早好为妙。
翟月看到刚刚进屋的丈夫又走了出来,忙问:“是不是刚才上甲吵到你了?我带他去别处玩耍,夫君回屋好好休息吧。”
鲁挚摆摆手:“不妨事,我刚刚想到有事要去请教大巫。”说着他摸了一把儿子的脸蛋,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