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是这个村的村长,怎么就能纵容其他村民去别人地里搞破坏呢?”苏时雨早就想问了,她察觉到这群人明显对林味不善。
刚刚后开口的大叔正是那天苏时雨在小卖部里遇到的那位没有带零钱的中年男人 他同时是小靳村的村长。
小靳村坐落在五名山脚下,白墙绿瓦,绿树成荫。村长领着苏时雨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头发花白的老人们坐在墙边歇脚,小孩在村子里到处跑。
路过一块刷着蓝色大字“成为种植大户,人人都能致富”的墙壁,苏时雨多看了两眼,有些字的偏旁都已经掉落,显然年岁已久。
“当事人都不追究了,况且你跟林味什么关系?朋友?”村长反问。
苏时雨实话实说:“现在还不算。”
她恨林味怒其不争,被砸了就是摆摆手离开,怎么?对她时脾气可就没那么好。
“那不就得了,你是来五名山玩的?”
“也不算玩,算是来工作的。”
“工作?你也是好味咖啡的员工?”
“不是不是,我是为了签个单子来的,好味咖啡的董事长叫我让林味下山。”
村长若有所思。
苏时雨小心试探:“我看村里好多村民家都晒着咖啡豆,小靳村大部分的人都是好味咖啡的种植户吧?”
“是啊,百分之九十都是靠种咖啡豆谋生计的,到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着村长进去旁边那间屋子,随后拿了一包烟和一堆零钱出来,找了五十递给苏时雨,“拿着。”
“不用了,又见面都是缘分,您别跟我客气。”苏时雨总算明白这位村长为什么刚刚在田里就招呼她一个人过来,大意就是为了还钱。
“不行,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苏时雨只好收下,村长就没在管她。她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一个人在村子里瞎晃悠了会儿,之后蹲在小卖部门口大口吃着冰淇淋,和正在织毛衣、嗑瓜子的大婶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那小子种茶受阻的事啊,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不就是村里有些人看不过去吗?”
织着毛衣那位大婶道:“小声点小声点,别一会让我家那位听去。”
苏时雨八卦:“咋回事啊?”
另一位神秘兮兮道:“这事还得从他妈说起来,大家都觉得她妈害了小靳村,把咱们着搞得乌烟瘴气的……”
“诶诶,那不是林味么,别说了。”
大家瞬间收了声。
苏时雨抬起头,男人挺拔的身姿正从不远处走来,看他面色如常,什么都没说进了小卖部。
“你好,非非给我回电话了吗?”
苏时雨竖着耳朵,想听清他要干什么。
老板从座机下面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林味:“有,昨天就打来了。”
林味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四月五号下午四点,秀成区五十六号街3号A栋大厅。]
苏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嘴里念叨着:“四月五号下午四点,那不就是今天吗?”瞥见林味眼神不悦,她放低声音,“不好意思,不小心看到的,只是什么年代了,还要别人传话……”
林味收起纸条,连忙走出小卖部,看模样似乎很着急。
毕竟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苏时雨赶忙追上去:“好巧啊,我刚好也要去城里吃饭,我送你吧。”
林味抬头,苏时雨立马读出其中意味。
他断然拒绝,“不用。”
跟她一起,保不齐途中还会出现什么倒霉事情。
“谢谢。”走时不忘礼貌道别。
林味抽步走,将苏时雨留在原地。
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盘山公路上,林味穿着粗衣布鞋,疾步走着。突然,一辆粉色的小车出现,放慢了速度,和林味并行。
车窗缓缓打开。
苏时雨带着墨镜,得瑟不已,“你真准备徒步去啊?现在都两点半了。又不是没坐过我的车?还是你怕欠我人情?”
林味的步子加快,时不时往后张望着。
“不需要,谢谢,班车马上就来了。对了,你没伤着吧?”
苏时雨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刚刚给他挡石头,她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怎么可能没伤着,我这细皮嫩……”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一辆班车的喇叭声传来,苏时雨眼睁睁看着林味上了车。
苏时雨有些无奈,准备掉头离开,刚上坡,通过后视镜发现班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弯道。
林味快步跑了过去,车门一开,原本空荡荡的站台忽然涌过来一群大爷大妈,他们背着竹篓、提着布包争先恐后往车里挤,瞬间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只剩林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车门外。
司机探出头来喊道:“对不起啊兄弟,你等后面的车吧。”
苏时雨眼神一亮,麻溜地倒车,朝着林味的方向疾驰而去。
苏时雨在车里无聊地刷视频等着林味,渐渐困意升起。
她再醒来,只见天色已晚,她赶紧看向校园门口,这个点不少出来闲逛的学生,就在她想着林味不会偷偷摸摸跑了时,刚好看见对方走出来。
她驱动车子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还没走?”林味意外,这辆车子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很乍眼。
已经有不少学生朝这边张望。
“送佛送到西,我怎么会把一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的苦行僧单独留在这?”苏时雨讨好道。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这么做是徒劳的,好味咖啡的事情我不会参与。”
苏时雨当作听不见,拍了拍副驾:“真矫情,再不上来,纯粹就是伤信女的心了,我佛还慈悲呢。”
林味眼眸微动,还是上了车。
苏时雨发动车子:“你看,咱们都是彼此挡过子弹的人,这感情越来越深了,现在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苏时雨调戏:”还是你不满足?想在前面加个字儿?”
林味对于她的言语近乎免疫,只道:“以后你会明白,相比女朋友,朋友更难得。”
他将头扭向车窗边,晚风打在脸上,却是温柔。
苏时雨晚间在帐篷里打蚊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有些紧张,“谁?”
她小心翼翼地地拉开帘子,只见林味递过来一把艾叶草,“这里蚊子多,艾叶草能驱蚊。”
“谢谢。”
看着林味离开的身影,苏时雨心里乐开了花,对方主动送来艾草,怎么不算是进展呢?
苏时雨将从帐篷里面拴住帐篷帘,安心入睡。
她缠上林味的计划正在深入进行中。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敲门,各种借东西,肆无忌惮麻烦林味,虽然对方十次有九次不搭理她。
林味去辩经,苏时雨各种抢答,他同她辩驳,而一旁的住持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从不插话。回去路过芒果树,苏时雨每次都要指着上面的芒果,林味不情愿地摘下再抛给她。
远处传来一片鸡鸣狗吠,此起彼伏,一唱百和,恰似一派清新的晨曲,帐篷拉开,苏时雨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望着朦胧的东方白,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电话响起,苏时雨一看手机,笑容凝固。
话筒里传来温柔的女声:“您好,你是苏时雨女士对吧?您在我们银行的贷款已经逾期了,如果这个月再不还您将被我们纳入征信失效用户。”
林味清晨照常开门,门口,空无一人,反倒有些不习惯。他探出身子,望向小山坡,小山坡上空无一人,确定帐篷也已经撤走了。
微微低下头,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沙发上,苏时雨横躺在白阮腿上,对着财务报表看,时不时叹气。
白阮问道:“你不在山上待着磕我们少东家,回来做什么?”
“回来办税啊,而且银行又电话催款了,我发现自打开了这个公司,我不是在催别人款,就是在被别人催款,什么叫创业维艰,我算是体验到了。”
“替天行道计划现在什么进度了?”
“简直就是地狱级副本任务,我本以为可以按你说的习惯性依赖来拿下他,但我觉得我根本融入不了他的生活。”
“这都债务临头了,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耗,我们少东家太难磕了,他就没点困境吗?你来个美人救英雄啥的?”
苏时雨突然想起了村民们对他的反感:“那还真是有!”
她倏地站起来,揭掉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