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姬洛屿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横不能他夸晏天师还夸出错了吧?
而且他也不是乱拍马屁,更不是夸张到令人尴尬,他每字每句都是发自肺腑,说的真心实意。
当时晏天师白发飞扬大杀四方的样子,让谁看了谁不是帅到腿软?
姬洛屿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道:“景先生,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景绍辞再次冷笑,开口道:“是有错,但错的不是你。”
晏子修偏过头去,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
卫褚一看情况有点不对劲,马上有眼色的拉着姬洛屿站起身道:“景先生,晏天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等管家将两人送出去后,晏子修抓住机会先上楼去了。
景绍辞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他倒要看看小道士还能跑到哪去。
他连怎么‘惩罚’都想好了,结果刚一进卧室门,晏子修就主动走过来道:“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景绍辞表面虽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心脏却急速跳动起来。
他就要看到晏晏原本的样子了,还不知道是如何的俊……
心理活动还没翻完,他就看到晏子修掏出了一个铁疙瘩。
景绍辞的目光从铁疙瘩僵硬的移到晏子修的脸上,“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不错。”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起身后,他双手快速结印,然后右手两指向上用力挑起,“太上赦令,复——”
两人脚下的铁疙瘩晃动了起来,一阵刺目的紫光闪过,景绍辞就这么看着一个铁疙瘩变成了——
一个井盖。
晏子修半蹲而下,修长的手指抚过上面的暗纹,“此物应是镇压过极为厉害的大妖,初感这上面的妖气时,连我都不免心惊几分,依我所见,此妖至少也是上古……”
“晏子修。”
景绍辞忽然生硬的叫了他一声,晏子修抬头,疑惑的道:“怎么了?”
景绍辞阖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道:“这好像只是一个井盖。”
“非也。”晏子修站起身来,认真的问道:“刚才那道紫光你没看到吗?”
“没有。”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晏子修蹙起眉来,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东西,轻声疑惑道:“为何会如此?”
景绍辞也低头看去,然后道:“就是一个破井盖,直接扔了吧。”
“不行。”晏子修一口否决,“它当真不是井盖,是上古镇妖台。”
他不知对方为何不信他说的话,此物明明如此不凡,怎会只是一个井盖。
这时,景绍辞忽然靠近他,用一种深思过的口吻道:“或许,是你的眼睛跟我的不同,所以我们看到的才不一样。”
晏子修恍然一怔,然后敛眸略想了一会,开口道:“倒也是有这种可能。”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道暗芒,“那不如你像上次在雪山那样,把眼睛借给我看?”
晏子修上身微微后仰,然后严肃的道:“不可。”
景绍辞马上问道:“为什么?”
“上次乃情势所迫,我不得已而为之,现下此物对你并无用处,即便是看不出什么物华之气,对你也未有半分影响。”
景绍辞看了他几秒,然后微垂下双眸道:“你什么也不让我看,这个是,道相也是。”
这句话一下扬起了晏子修些许内疚,他走过去拉住景绍辞的手道:“不是不让你看,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若是在平时露出道相,总让他有一种穿上盔甲刻意炫耀的感觉,实属别扭。
“我觉得有必要,你都说了我们两情相悦了,你的所有我都想了解。”
晏子修犹豫了一瞬,景绍辞见状便收回自己的手道:“算了,我不想勉强你。”
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晏子修赶紧走到他身前,拉住他道:“你别生气,我让你看便是了。”
说完,他就闭上了双眸,开口道:“像上次那样,贴一下就好。”
看着晏子修耳朵微微发红的模样,景绍辞唇角勾起了得逞的弧度。
“那我亲了。”
晏子修蹙了下眉心,“好。”
景绍辞微微抬起他的下巴,下一秒就直接低头亲在了他的唇瓣上。
“唔……”
晏子修倏地瞪大双眸,结果景绍辞却趁机拢住他的腰,专心致志的加深了这个吻。
还没等他尝够唇齿间的滋味,晏子修就一把拧过他的手臂,将他重重推开。
“你……”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吻而缺氧,还是因为恼羞成怒,晏子修胸前上下起伏,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圣人,你那样闭着眼睛站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忍得住。”景绍辞毫不气短的道。
其实那道紫光他看见了,但就算没看见,只要他家晏晏说不是凡物,哪怕这铁疙瘩真的跟井盖长的一模一样,那他肯定也相信。
晏子修咬牙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个下午,晏子修都一直待在书房,直到吃晚饭时才出来。
“修修,你下次要是去哪,记得跟我们说一声。”谢莞歆看着他道:“那几天小辞找不到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个人都快疯了。”
晏子修听了这话,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微微低头道:“母亲,我知错了。”
谢莞歆没想到自己只是叮嘱一句,晏子修竟然这么隆重的跟她道歉。
“修修,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免得小辞以后像这次一样着急。”
“我记住您的话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晏子修道。
景封易这时开口道:“好了,我们吃饭吧。”
等景封易和谢莞歆吃下第一口后,晏子修抬手给景绍辞夹了一块鲈鱼。
景绍辞表面上拿起筷子吃鱼,但在桌子底下却暧昧的勾了一下晏子修的脚。
晏子修手腕顿了顿,缓缓转头看向景绍辞。
小苦瓜踩他的脚做什么?
难道还在计较他之前不告而别的事?
景绍辞见他看了过来,还以为刚才的调戏奏效,于是愉悦的挑了下眉。
晏子修心下微叹了一口气,踩了他的脚还做出这般挑衅的神情,果真是记仇了。
吃完饭后,他看了看天色,准备出发去竹缘斋一趟。
景绍辞一听他要出门,便立刻表示要一起去。
晏子修不明白对方为何气消的如此之快,奇怪的看了景绍辞一眼后就点头同意了。
到了竹缘斋门口,两人下车。
推开门,又是熟悉的一阵铃铛声。
“天师大人~”殷决妩媚的嗓音在楼上响起,“你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晏子修和景绍辞面无表情楼梯口,那里正趴着刚从上面一路磕滚而下的某根竹妖。
景绍辞见殷决从旗袍开叉处露出了大腿,瞬间移开了目光,同时也把晏子修的下巴转了过去。
“呃啊……”殷决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痛吟,一边身残志坚的从地上撑着胳膊爬起。
他没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狠瞪着晏子修:“你想害死我啊你!!”
晏子修从怀里掏出铁疙瘩,伸出手道:“你可是惧怕这个东西?”
殷决立刻抬手阻挡,然后狼狈的向后挪出了好大一段距离。
“这镇妖台上的法力已失,你合不该这般畏缩。”晏子修淡然的道。
“这上面有大妖的血,你大爷的是瞎了嘛!!!”殷决怒吼道。
一听到瞎这个字眼,景绍辞眸带寒意的看了殷决一眼。
晏子修倒是神情未变,他将右手收了回去,然后开口道:“若不然你嗅嗅,试试可能闻出这血属于何种妖类?”
殷决气的脸都绿了,不是比喻,是真的绿了。
“你当我是警犬吗?!”他咬牙切齿的道。
话音落下,他整张脸就忽然痛苦的皱了起来,身体也跪趴着蜷缩到了一起,背部开始冒出紫色的竹叶。
“景绍辞,你先拿着此物远离,我与他还有话说。”说完,晏子修就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景绍辞心里虽然极为不悦,但他也知道晏子修要问的是正事,只好一把拿过铁疙瘩,沉着脸出门了。
等景绍辞离开好一会后,殷决才喘着气用妖力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其实见到他这副模样,晏子修想要的答案就已经得到了。
若不是此妖极其厉害,也不会只凭一点残血就能压的殷决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好生休养,我先行一步。”
等晏子修走出竹缘斋的大门,殷决喋喋不休的骂声依旧没有停止。
他刚坐上副驾驶,景绍辞就冷着脸把铁疙瘩递了过去。
晏子修接过后,重新放回怀中。
“说完了?”
“嗯,已经有答案了。”晏子修回道。
就在他准备系安全带时,忍了又忍的景绍辞终于爆发了:“晏子修,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晏子修右手一顿,转身道:“你为何会说此话?”
景绍辞偏过头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郁闷:“我们两个人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你还是动不动就放养我。”
“中午就亲了一下,你一个下午都不理我。”他说着说着,口吻就变得委屈起来,“刚才你也让我出去,自己单独跟那个竹妖说话。”
晏子修张口想要解释原因,但最终还是合上了唇瓣。
等景绍辞把该说的都说了,晏子修这才开口道:“景绍辞,看着我。”
景绍辞下意识转过头去,没想到晏子修直接俯身过来,反手扣住他的下巴,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亲完后,晏子修微微低下头道:“我对你以礼相待,不过是因为心里珍你重你,如此,才算你的良人。”
景绍辞的唇角刚刚扬起,听完这话却直接懵了,“这是什么逻辑?”
晏子修微叹了一口气,“我若在成婚之前就待你举止随意,那这便是轻薄了。”
景绍辞抬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压向自己怀里,义正辞严的道:“只要是你,随便轻薄。”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受得了。”
晏子修用手掌抵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师父说过,若我当真有了心上人,也要守君子之仪。”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会,然后道:“你师父是人格分裂吗?”
这句话直接惹了晏子修,他严肃的板着脸道:“他既是我师父,自然也是你的长辈,不可如此妄言。”
景绍辞满心不爽的道:“你师父让你守什么君子之仪,然后又教你吹枕边风哄人,他这是折磨我,还是折磨你?”
此话一出,晏子修的心头忽然浮起一丝疑惑来。
师父自幼便耳提面命的告诉他绝不可沉溺情欲,但偏偏在不经意间又跟他说过许多夫夫相处之道,如今想来,实在是自相矛盾。
见他开始沉默,景绍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便伸手过去扣住了晏子修的手指。
一直到两人开车回家,晏子修都没再说一句话。
到家后两人各自洗澡,躺上床后,景绍辞靠过去道:“晏晏,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并未。”
晏子修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景绍辞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我在想。”晏子修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道:“或许我师父一早便算准了我会与男子成婚。”
景绍辞听了这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那他有没有说是跟谁?”
晏子修摇了摇头,“我也是到如今才想明白,他与我说过的那些私隐,都是与男子相处之道。”
一聊起这个话题,景绍辞马上就来了兴趣,“比如?”
晏子修眉心微蹙的道:“比如婚后能忍则忍,不可随性殴打夫君。”
景绍辞沉默了几秒,然后换了一口气道:“他老人家就没说一点亲密的时候该做什么事?”
“有。”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不甚了了。”
“我懂。”景绍辞用意味不明的口吻道:“你都说出来,我帮你解释。”
“他说若是以后惹了夫君气恼,便如他一般回房沐浴,若是足足两个时辰还未哄好,那就根据体力更主动一点。”
晏子修说完这句话,然后就不解的看着景绍辞道:“你说,哄人为何还需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