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诃手僵了下，面上不动声色，倒是龚宇溟“咦”了声，“这不是岁守玉佩上的图案？”
“岁守？”
“啊，是啊，就是三师叔坐下底子，这次也有来参赛的，你们不知道吗？在山魈山洞外你们不是待在一起。”
龚宇溟不解的看向两个师兄弟。
他们确实没发现什么，南诃知道龚宇溟作为神器，天生带点玄学气运，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倒是很正常。
“那个岁守现在人在哪呢？喊人来问问。”
十分钟后，少年模样的男子恭敬的和南诃请安。
南诃瞧他并不像有所隐瞒的，也就直接询问他腰间的玉佩是从何而来，结果他一脸莫名的说道：
“回凌师伯，这是九霄门采购专用凭证，家师这次特意让我带一些草药回去，我正想着明日去采办。”
“我记得不是云燕图吗？什么时候改了。”南诃皱眉问道。
岁守挠了挠头，“啊？我也不知道啊。”
南诃沉默的了片刻，她这些年大多不问世事，除非一些必要场合，她几乎都在闭关修行，九霄门印玺凭证这事只能私下再去问了。
沉默在旁的牧锦宸忽然开口道，“师尊，徒儿想明日陪同岁守师弟一同去采买草药。”
“可。”她道，“不过还是要注意些，虽然明台宴是结束了，但许多宗门的弟子还未全部撤离，不要多生事端。”
弟子们离开后，南诃立刻找到老三，水镜中刚浮现男子的身影南诃就皱起了眉。
“都这个点了，还不歇息？”
方子仪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南诃各种管束不由的捏了捏鼻尖，有点心虚。
“旧友相邀，说是家中新的酿米酒刚成，也不好拒绝，我打算去去就回的。”
南诃哪里不知道他那些小九九，看破不说破的道，切入正题询问：
“下山采办的瓶图案是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没有印象？”
方子仪想了下，“一年前吧，也不是都换，只有我和老四换了，小师妹说这样比较好做账，毕竟我们购买材料比较频繁，她和掌门师兄基本都是维护类型的。”
是何雨竹的意思？
南诃留了个心眼，再瞥了眼窗沿外隐匿的身影，直到那身影离开才把小苹果喊出来。
毛茸茸圆乎乎的小球“砰”的一声落在她膝盖上，似乎没睡醒的模样，南诃有些稀奇的揉了它一把。
“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做贼去了？”
果果挪了下身子把脑袋抵在她胸口，呜呜的说，“我讨厌开会，讨厌集训，全是数据，花花绿绿的，看得脑袋嗡嗡的。”
“开会？”
“嗯，说是中央星监管不力，要集体排查，每十个星球做一个捆绑组，现在在全面排查。”
南诃莫名想到那名投放者所说的，他们并不陌生。
那么应该就是中央的人。
果果见南诃半天没说话，就仰起脑袋问，“宿主找我出来什么事？”
“哦，我想调何雨竹的资料再看一眼。”
“好的哇。”果果低着脑袋捣鼓了片刻，忽然透明的电子屏显示在南诃脑海中。
她认真查阅后才发现原来何雨竹竟是荒族后裔。
这荒族和流民不同，他们多数并非中原人后裔，信奉的神明为“荒”，所以才以此称呼。
据传闻“荒”是苦行之神，会转投在他们当中，帮助他们，引导他们，成为他们的领袖，为他们带来福音。
所以荒族一直有寻找“神明”的习惯。
南诃拿起纸上的图案深思，这只鸟怕不是秃鹫。
原来突破点在这。
牧锦宸原来是何雨竹认定的“神”？
结合她破坏小世界平衡，故意加害原主，力捧男主的行为来看……她是想要造神为自己所用？
想清楚这件事后，南诃反而没那么焦虑。
只要稍加引导，相信男主可以自己挣脱这个困局，她现在的心思反而在投放者身上。
要如何才能诱他出现，再困住他，得到他真实身份的线索……甚至撼动四大族。
……
岁守天没亮就起身在客栈门前等牧锦宸，他拿着长长的草药单子，在想怎么走才比较节约时间，刚抬头就见牧锦宸站在他身后，面色凝重。
“啊，牧师兄不用这么严肃的，我已经采办多次熟练的很，如果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问我。”
牧锦宸是借口日后帮南诃打理翠微山事务来学习的，岁守不疑有他的带着人在各种巷子内穿梭，熟练的看今年的草药品相。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两人就近进了间酒楼吃饭，就听见旁边一桌的四五名男子在喝酒。
“九霄门是真的猛啊，听说没，要不是凌仙尊其中一个弟子家中有事，只怕这前三名都要被包揽了，好羡慕啊，我也想拜在凌仙尊门下。”
“做梦去吧你，就你这天赋九霄门的门槛都迈不进，还指望被选上。”
“唉，也是。”
“哎哎，你们也别羡慕嫉妒恨了，凌仙尊能活多久都不好说，听说了么，快到飞升期了，要是槛跨不过去，那几个徒弟还不跟留守儿童一样。这世道先讲宗门再讲师门，还得是嫡系的，我觉得我师尊就很好，至少百年内都会有人罩着。”
“说的也是，前几年还听说九霄门公开寻灵药，有小道消息说就是为了给凌仙尊服用的，只可惜并 没有后续。”
“可惜可惜哦。”
“……”
牧锦宸自入九霄门起就一心寻找线索，很少关心自己师尊的事，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不由的脸色变了变。
岁守在他身侧看的明白，拍拍他的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说的也是一半一半的。”
“凌师伯确实是临近飞升，但三五年内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个药并不是给凌师伯寻的，是给何师叔用的。”
“何师叔？”牧锦宸喝茶的手顿了下，在记忆中回想起在石台上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是啊，何师叔天生体弱，听说被前掌门带回来时差点没活下来，后来更是各种草药法器堆着温养下来，就连我这次下山采办还有不少药是针对这先天体弱的。”
岁守像是想起什么，摇摇头，“我曾听师尊说这病并无根治之法，只能替换，需要找到能与之匹配之人的灵根再作温养后活体取出替换才能根除……说起这事，我印象深刻。”
他举了举手上的玉佩，“就是那次之后我采办的信物才换的，说是好报账，走的是云掌门的私账。”
“这事云掌门知道？”
“那可不，不然也不会换图案。”
牧锦宸拿起玉佩摸索着上面的图案，“我在入九霄门前曾在北部的小镇生活过，那儿的人崇拜一种大型的鸟兽，说是能预知生死，我瞧着和玉佩上的这鸟还有几分像。”
“啊？这么抽象的东西你还能看出哪种鸟啊，我是看不明白，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件有趣的事。”
岁守边吃着牛肉片边给自己倒了杯浅绿色的清茶，“前些日子我在镇北遇见了个年轻人，腰上别着个玉佩，和我这图案大差不差，我吓的还以为是自己信物弄丢了，好在那人脾气不错，解释清楚后才知道那是人家家族的族徽，闹了个大乌龙。”
茶杯被打翻，茶水顺着桌沿流在地上，牧锦宸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的从袖中拿出帕子边擦拭边打探，“那人后来去哪了？是明台镇的人？”
“应该不是，看穿着不像，应该是北边的人。”岁守帮忙移开桌上的盘子，也擦着桌子，“他说他是来这儿做生意的，每年快入冬前就会带批山货来这卖，换好过冬的物资后就会回去，他们那好像大雪封山的早，叫什么……游离乡。”
夜里，牧锦宸梳洗过后回到自己屋里，从乾坤袋中拿出自己此次所得——阴阳石。
这石头就如南诃所说会让人困于梦魇之中，但只是少量他则可以用来探索自己潜意识逃避的事物。
比如婶婶叔叔家遇害那天，他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他似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又似乎母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谁杀了母亲，母亲为什么要杀他？
看着手中拳头大小的阴阳石，他冷冷的笑起来。
别人的梦魇未必不是他求之不得的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