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城位于天穹西北部,是一个有着很深底蕴的历史名城,这儿四季分明,物种繁盛,居民世代安居在此,以农耕田作为业,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膏腴之地。
他们十分拥戴自己的城主,听闻少城主要回城,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拎着篮子上街夹道欢迎。
南诃的马车刚进城就听见一阵欢呼,只见当地居民热情的向他们马车投来鲜花花瓣,迎接贵客。
龚宇溟见怪不怪的骑在马上,弯下腰透过车帘看向南诃。
“师尊,南溟城的居民很欢迎您。”
南诃瞧了眼俊挺的少年,又把目光放到他身后,道:“他们是在欢迎你。”
“都一样。”龚宇溟笑了下直起身,“我已经让人先备好了酒水,师尊等下不必先去见谁,直接休息即可。”
“不必,还是直接去看看出什么事吧。”
“……好的。”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城主府,南诃这一路其实被颠簸的够呛。
按理说她只需要御剑前往,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可龚宇溟和南溟城的使者拼命阻拦,那使者甚至以死相逼,这才让她不得不坐上这个华而不实的辇车,折腾了数日。
来迎接他们的是名身着暗红色短衫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很精明能干,但作为主事的明显还太年轻。
龚宇溟下了马,将坐骑交给小厮,皱眉询问:
“孙兴?怎么是你,孙主管呢?”
“父亲前日陪城主和夫人去了东郊敬香,这不没想到少城主回来的这么突然。”
他眼神有些闪躲,显然这事没这么简单,毕竟求援函是他们发出的,结果还临时离开住处,这里面怎么都说不通。
孙兴瞧见南诃,眼神有些发直,龚宇溟皱了下眉后才急忙弓腰行礼,将人迎进去。
路上,龚宇溟又道,“孙涵呢?怎么也没看见他,和我父亲一起离开了?”
孙兴有些支支吾吾,进了屋才挥退下人,压着嗓子说:
“前几日少城主不是过生辰,虽然少城主不在城内,但是礼物还是陆陆续续的被送府里,起先我们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但临时库房到夜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听见有人在哭。”
“这种事本来也不好往外说,私底下城主也请了几位高人来驱魔收妖的,确实也消停了几日,但不知道为何,前些日子忽然府里一个做厨的忽然就疯了。”
说到此处,孙兴咽了咽口水,明显有些后怕,“刚开始是给城主和夫人上了些‘生食’,被人发现后就重罚处置了,夫人心慈,只说打发走就是,没想到夜里这人在柴房里忽然发狂,几个守卫进去看情况,结果、结果硬生生被咬掉了胳膊脖子。”
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画面,孙兴的面色哗啦一下就煞白。
南诃静静听着,等他说完后,冷声道:“先去看看那个临时库房。”
“啊,好。”孙兴侧了下身,在前面带路。
城主府占了半个山头,几人走了小一段路才见到一处小花园似的地方,中间立着座白玉砌成的雕栏建筑。
建筑有两层楼高,在花园中熠熠生辉,像是落入房间的梳妆盒,十分精致奢华。
几人进屋后,发现屋内面积也不小,四壁都由东海暖白玉砌成,鼻尖是常年点着的龙涎香,这种品质怕是千金难寻,只是南诃却眉头一皱,目光向身侧看去。
龚宇溟也察觉出不对,和南诃眼神交换后快步走进里屋。
里屋布置的更生活化,团蒲矮桌样样不少,像是常有人在此停留的模样。
房屋正中间摆放着一人多高的小型假山造景,涓涓水流声带动石晷转动,应该是用来计时的。
“这东西以前没有,也是这次的贺礼?”
“啊,是,也是东海那边送来的,城主说少城主肯定会喜欢,就摆在这儿了。”
白玉暖阁被分为上下两层,平日里就是做藏书阁使用,龚宇溟还在南溟城时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此处,有的架子旁还摆放着几箱他特意从民间收集来的书简。
想来应该是因为架子比较多,所以被用来临时堆放物件。
暖阁因为四季如春,植物长势都不错,唯独拐角处的月影花垂着花苞,看起来一副要谢不谢的模样。
南诃看向自己的二徒弟,问道:“看出什么了?”
龚宇溟虽然对暖阁很熟但到底也是离开了小半年,一些细节的装饰被改了些。
他指尖轻抚花枝,又瞧着摆放在不远处的红色绣鼓,觉得眼生。
“师尊,这绣鼓似乎是活的。”
南诃欣慰的露出一丝微笑,回头问孙兴,“这物件是什么时候摆放在这的?”
“是、是上月城主出城狩猎,救回了个异族人,他为了报恩,就把这个东西赠送给城主……说是吉利物。”
“吉利物?”
“是的,那异族说上面绣的是他们族的神明,能够保佑人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孙兴小心翼翼的道。
南诃淡淡点了下头,上前轻抚了下鼓面,只见人形的身体脑袋上却顶着个赤红的太阳,细细看去,竟是扭曲的触手。
不谈这画的诡异,但触感却是滑腻且富有弹性,摸久了竟然还有些上瘾。
南诃示意龚宇溟也摸下,然后询问:“知道是什么材质吗?”
龚宇溟老实的摇头。
虽然他收藏的物件很多,但只对兵器类的有兴趣,这种字画之类的基本压箱底。
南诃道:“这是人皮鼓。”
众人一愣,孙兴抖着手指,脸色大变,“人皮鼓?”
这种东西倒不是没听过,但放在人来人往的宅院里听起来就很邪门,更别提这样大咧咧的摆放在桌台上。
“这物件正对着屋门,又和屋中的流水假山是对角,水性柔,易滋养,刚巧能把这东西里的邪性养起来。”
南诃又问孙兴,“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这见血了?还是女子。”
孙兴已经彻底呆住,直勾勾的点点头,“前些日子有丫鬟打扫不仔细,打了花瓶,割了一手的血。”
“血激发了人皮鼓的邪性,”南诃淡淡说着,从怀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之前没有出现异常不过是因为它还没有能力行动,见了血就容易多了,我瞧着这邪性早就藏不住了,府上怕不止一两条人命吧。”
孙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道:
“仙长英明啊!这城主府里确实不止一两条人命,就连小的弟弟也被这东西困住,一到夜里就开始,就开始啃食自己的身体。
小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将他捆起来关着,对外不敢说半分,就怕……就怕被人拖出去烧死。”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城主府现在只要一到子夜就会出现奇怪的奏乐声,像是什么庆典上,然后就是一堆人的尖叫声,听着的人会随机发疯撕咬身边的人,我亲眼见到几个小姑娘被后院的护卫给咬死了,太惨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避难?”
“怎么不想!城主悬赏了许多能人异士,但也只能把这东西困在府内,完全没法完全消灭,这要不是不得已,也不能向九霄门求救啊!”
龚宇溟听后,气道:“我说父亲母亲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祭祖,原来是因为这事!”
“少城主息怒,城主就是害怕这东西影响了城主府的威仪,这才……何况那个方道长也说有办法处理,只是还需要些时日。”
“方道长?”
“是,就是城主大人悬赏来的能人异士,叫方维士,前几日府里发生暴乱,他还救了城主一命,这次安排城主和夫人出城祭祖也是他的提议,说是这一两日就能把事情办好,哪想着少城主忽然就回来了。”
南诃察觉到不对,“你的意思是,南溟城并没有向九霄门求援?”
“啊,是、是的。”
龚宇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问道:“这个方维士现在人在哪?”
“方道长不住在城主府,只有每日亥时过后才会独自前来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