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扫了一眼人群,沉声道:“冯翠花落水那天,虽天色不早了,可我依稀记得她穿的是件靛蓝色碎花小袄,好像...跟她如今身上这件一样。”
“我还想多问一句,冯翠花死于几时几刻?”
许二狗家的人哆哆嗦嗦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吐不出口。
“现在才五月的天气,可我刚刚走近冯翠花的时候,她...都已经有异味了,这是为何?”
“难道说自她落水,你们就在等着她死?”
“不对啊,这么说,冯翠花落水到现在十多日了,都没人给她换件衣服?”有旁观的越听越不对劲,许二狗家就是早就盼着冯翠花死呢。
“啊?翠花不会到死都没人给她捯饬过吧?”有妇人惊着了,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翠花再不好,这么人就没了,也太可怜了!
“真没看出来,这家人就没把冯翠花当个人看过吧?”
“哎呦,那这心是真的狠了。”
“夫家的也就算了,冯氏的爹娘也不说要救人啊?”这事怎么看着让人这么迷糊呢?
“救甚么救?人都死了。大家伙还没看明白呢,摆明了就是来找若娘麻烦的,冯翠花就是被他们磋磨没了的!”富婶的胖儿媳杨氏今天也跟着富婶过来了,两人站在若娘身后。
杨氏看场面一片混乱,就转头问了问富婶,被富婶伸手弹了个脑袋瓜。
冯翠花的爹娘要是有一丝愿意救人的想法,冯翠花此时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巷子小,人多,本来就是簇拥着。
不知外头来了谁,人群又稀稀落落的分开了点。
有人小声说着话。
“哎~嘘~ 许二柱和冯丽娘也过来了。”这下好了,整个大半年,许家村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聚齐了。
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许二柱沉着脸,背手走在前面,冯丽娘微低着头跟在后面,手里还拧着个篮子。
“云氏,这是怎么回事?”许二柱一眼就看到若娘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想起来云氏当时跟他谈和离也是这么个谁也看不上的清高模样。
越看,许二柱心里火气越大。
他当时是被她给唬住了,要是他不在和离书上签字,云氏就算是死,也得冠他许二柱的姓。
琢磨了几天,他算是琢磨透了,云氏是一早不就想跟他过日子了啊,这婆娘心才是真的狠。
“问问你...岳家?”没看到这边嚎上嚎下的冯家和许家人嘛?
“你,你就不能消停点吗?”许二柱和冯丽娘是被好事的许有用喊过来的。
说是云氏闹出了人命,要被抓了去衙门呢。
这一听,许二柱哪还坐得住,云氏要是进了劳子,他和老大,这辈子也别想再进一步了!
冯丽娘站在一边绞着手帕,看都不看躺着的冯翠花一眼。
最近云氏和离的事情闹的,冯丽娘一出门就被村里人恭喜小妾扶正了。
看着村里人一个个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装的祝贺,冯丽娘被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老许家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了云氏压着,家里的那位孕妇周小莲更是疲懒,碗都不愿意洗一个。
不知怎地,前天夜里老大夫妇也从镇上搬回了村,住在了老五原来的屋子里。
秀才公不让声张,除了老许家,村里没人知道他们回来了。
那一家子是连厨房都不会进的人,现在就是冯丽娘一个人服侍老许一大家子人。
若娘一听到许二柱的声音就想吐。
“哪里来的蠢货也敢对着老娘指手画脚?许二柱你以为你是谁?” 别提多恶心了,好不容易脱离了许家,又来了个冯家。
“愚妇!”
“不会好好说话就滚...”
“老娘没闲工夫跟你们耗,冯丽娘,你是冯翠花的姐姐,现在冯家许家说人是痨病死的,我看着不像。”
“老三,你等会就去县里衙门报案,就说村子里有人死的蹊跷,请他们派官差和仵作来瞅瞅。”
还有这两家跟狗屎一样的人:“而且我怀疑冯许两家故意杀人...”
安生日子不愿意过是吧?那就都别想太平了。
人群一片哗然,故意杀人啊?许家村建村百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快,快去找里正!”
“不...不能报官啊,事情要是传出去,许家村就全完了。”
“是啊,要是冯翠花真的死得冤,那咱们村可就出了杀人犯了,以后谁还敢往这来?”
若娘在心里摇了摇头,冯翠花确实惨。
爹娘,姊妹,夫家没一个想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