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公子实乃真性情,一向喜欢随心所欲,不作他人想法。公主不过乃一介女子,她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未说错什么,霁公子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筏燊语气平和,淡淡出声,平常总是温文尔雅的那么一个人,此时竟浑身散发着冷意。他凉凉的扫了凡央一眼,此时四月和春,正是好时节,凡央却觉得有些冷。
霁枫神色一冷,凡央暗道不好。霁枫一向嬉皮笑脸惯了,以前无论她怎么惹他生气,他也不会真的对她发脾气,但是霁枫一在筏燊面前整个人就变了样,从来不给好脸色。
凡央赶紧拽着他走了,霁枫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凡央想要说些逗弄他的话,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们走到了那棵青山树下,以前凡央每次来这,只要他也在这山上,他也总会跟过来,凡央知道,是冰茴告诉他的。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下午的课她们都没有去。以前霁枫总说她这么些年好像从未为自己而活,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那时候她不以为然,可现在想想,好像很对,她好像真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凡央是真的很讨厌听课的。
可是没有办法啊,她喜欢筏燊,说她不知礼义廉耻也好,不像个正常女儿家也罢,心出去了,便收不回来了。
斜阳西下,映在她们的脸上,一切都变得平静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们每次玩累了也是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坐就是好久,谁也找不到。
“霁枫。”
“嗯。”
“你昨天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啊?”
“嗯,我帮你看着,谁知道他会不会与那离芠蘶……”霁枫闷闷道,后面的声音淡了下去,她有些听不清了。
想到筏燊,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了。即使知道他和离芠蘶并不是单独一起的,她仍然开心不了。
以前离芠蘶或是别的一些姑娘给他告白,她还能好心情的逗笑打趣,可如今不过是帮着离芠蘶说了几句话,她竟会这么难过,果然是年龄长了几岁,心胸也不似以前那么宽广了。
后来的那几日课,凡央和霁枫就很少去了,偶尔看见了青山老人,他也只是脸色难看了几分,并未说什么。凡央觉得,没有了他们两个,那青山老人心里大概是偷着乐的。
偶尔她也会假装路过筏燊在的地方,看看他。但大多时间还是和霁枫混在一起,其实主要是和他在一起最享受。
来这山上,所有人都只带一个婢女或是随从,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默契,就连离芠蘶也不例外。所有吃的穿的住的都一切从简,虽然这并未有什么,但对于在家里向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众人来说,自是不习惯的。山里蚊子虫蚁类的很多,大半晚上的还能听到有人被咬得嗷嗷叫。
虽有怨言,却也不敢说些什么,都想着忍一忍就好了。
但霁枫就不一样了,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他们朝朝代代虽是行武,但他自小长在宫里,把他养得很是金贵。
他爹霁大将军,那时也还不是将军,在皇上也还是一个皇子的人,他们结了兄弟,感情很要好。后来皇子登上皇位,霁大人也成了将军,帮皇上平定战乱,立下屡屡战功。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身份原因而有所顾忌,仍然以兄弟相称。只是后来外面谣言满天飞,说功高震主,霁将军为表忠心,自荐去边关镇守,若没有召唤,不得回京。
所以皇上对于独留在京的霁枫很是宠爱,比起皇上的那些皇子只多不少,所以这也造就了如今这霁枫无法无天的模样,就是离芠蘶,也不敢随意惹他生气。
在这山上,别人有不满的都不敢说出来,更不用说有所行动,但霁枫不怕,随从什么的都有好几个,照顾他衣食住行的也是样样皆全,一出去,身后都是一大群人,极尽风光,极尽,嗯,嚣张。
不过呢,他带来的那个厨子确实深合凡央心意,是霁枫那儿凡央很喜欢的一个厨子。
有霁枫的日子,倒不是那么无聊,虽然筏燊好像更讨厌她了,但日子还是这么过去了。
从青山回去后,凡央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病后凡央整日整日的提不起精神,也不爱出门了,连筏燊也不去找了。
冰茴整日泪蒙蒙的,先前小姐真的生病的时候也没这么让人担心,好像这才真的病了。
凡央也觉得奇怪,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可她却觉得很累。
就像此刻坐在皇后的寿宴上,筏燊就坐在她的对面,她竟没了以往的心情,筏燊盯着她看了许久,凡央知道,大概也是觉得她有些奇怪吧。
以前每年皇后生辰,她总是要闹一闹的,要么摘些诗句表达表达对筏燊的倾慕之情;要么,就是合着霁枫气一气离芠蘶。常常是惹得皇后不高兴,特别是知道凡央也和她女儿喜欢同一人,每每看到凡央更是不喜。
今日凡央却格外安静,不但没有对筏燊念诗颂词,在离芠蘶说一些嘲讽她的话时,她也一句话也没说。
皇后格外开心,看她也比以往顺眼了许多,还特地赏赐了她一些古玩字画。
凡央一面谢恩,心里却微微苦涩。别人不知道,但皇后大抵是知道的,她虽喜欢给筏燊念诗,也会经常收集一些字画给筏燊送去,但那不过是筏燊喜欢,她自己却是不大喜欢也不太懂这些的,若说送这,还不如赏她她跟前的那盘核桃酥,她还能落个开心。
这皇后是在变着法讽刺她呢,果然这皇后公主什么的最是讨厌了,只可惜啊,霁枫被霁伯伯叫去边关了,她没办法随心所欲了。
凡央一边喝着酒,一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