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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仙翁的住处(1 / 1)


傍晚时分的花间地带,漂亮得简单难以形容。

大片大片的橙红色云朵,从西天处悠悠地倾过来,花间地带所有的花草,就像刚淋过了一场金雨一般,蒙上了一层金色。微风过处,那层层叠叠的叶子,颤颤的,似乎就要抖落一地金子似的了。

李宇文就这样站在窗前,被眼前的火烧云迷住了。

印象里,他曾见过这样的火烧云,而且见过几次,最美的那次,当初他有一次从魏河桥上走过,对,就是那次舅舅病了,母亲让他去给舅舅送点心和肉那次。

那天傍晚,当他骑着自行车走到桥上时,就看到了火烧云,涌在西天处的云朵,红得耀眼,倒映在魏河里的云朵,惹得鱼儿们急慌慌地四处逃窜。

记得当时,他停在桥上待了好一阵子,如醉如痴地看着火烧云,他觉得自己也红得发紫了,一直到黑暗袭上来,把火烧云渐渐隐没。

花小泽正是顶着一头一身的金色,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笑意盈盈,一进门就说:“文伯伯,今天的云彩真漂亮。”

李宇文移开站在窗前的脚步,赶紧让小泽坐在几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花小泽推辞道:“我不渴,不喝了。这样啊,仙翁让我前来请您,今天晚上,他要请您共进晚餐。”

李宇文愣了,问:“你不是说,这七天,我都不能吃饭吗?”

李宇文可清清楚楚地记着,花小泽说过,这七天内不吃饭,饿了就喝玉露,要清理干净身体内的污浊。

花小泽笑得更欢快了,说:“是啊,是不能吃饭呀,仙翁请您去虽然是吃饭,可并不是吃饭。哈哈哈,我说不明白,您去了就知道了。”

李宇文算是明白了,这“去了就知道了”,几乎成了花小泽的口头禅,只要他说不清楚或不想说清的事情,他就会这样说。

“好嘛,那咱们就过去吧。”

临走时,小泽告诉李宇文,把他写完的那部分回忆录带给花仙翁看。

花鹤年的住处,要穿过花白宁那一套房子,继续往前走,离这套房子好远的一段距离,那里有一个单独的院落。

这个院落,有点像民间古朴的院落,三间草房,房后翠竹掩映,屋顶铺着绿草,柔顺地垂着,像小姑娘那如瀑的长发。

花仙翁站在门口迎接他,此时的火烧云还没有褪去,花仙翁就这样笼罩在火烧云之下,鹤发白须,也染成了橙黄,眉目生动慈祥,像极了小时候看到的画册中的仙人。

说实话,当初,在李宇文受伤之后,天下望到他的那双眼睛,曾让人产生过恐惧,可是,现在面对着这双眼睛,李宇文的心里却很安静,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暖意。

花鹤年笑着说:“花梅文,你看看,你多有福气,我约你吃晚饭,天上却安排了瑰丽流霞来欢迎你,哈哈哈哈。”

这欢快爽朗的笑声感染到李宇文,他笑着说:“花仙翁,我应该先来拜访您的,却要让您派小泽叫我。”

“不必客套,我呀,我这个人也有个怪脾气,我的住所,一般也不请别人来的,先来的那些人,他们到来的时候,我都是在会客厅里接待他们的。就是你刚来的时候待过的那间惨不忍房子。”

“你是个特例,知道吗?你好多地方,跟我生前特别相似,爱干净,不服输,即使被生活击得体无完肤,跌倒过无数次,也会重新爬起来。”

李宇文笑着说:“感谢仙翁抬爱。”

“好了,我们进去说话,边吃边聊。”花仙翁拍了拍李宇文的肩膀,非常亲切。

李宇文进了花仙翁的屋子,三间屋,中间是会客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老翁的书房,里面纸笔砚墨摆放得特别整齐。

小泽带李宇文参观完三间房子后,花鹤年请李宇文坐下,并嘱咐小泽安排晚饭。

李宇文一直心存疑惑,自己不能吃饭,到底花鹤年会请他吃什么呢?

小泽把一个个盘子摆在了桌子上,李宇文惊奇地发现,小泽每次去门口外面走一趟,他的手里就端过来两个盘子,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盘子。

再看,这些盘子里是什么吧。两盘桃子样的凝露,晶莹剔透,像极了孩子们吃的果冻。

两盘像草莓一样的凝露,红得鲜艳,闪着亮光。

两盘葡萄一样的凝露,深紫的浅紫的都有,还有两枚绿葡萄点缀在盘子的顶上,像极了两只绿眼睛。

最后,小泽把三个杯子摆在三人跟前,又摆了三个树叶样子的勺子。

李宇文看着这些奇异的东西,疑惑越来越大。

花鹤年催着李宇文动勺子,说:“每种都尝尝看,因为你这七天不能吃别的食物,只能吃玉露,这是我和小泽琢磨出来的新食品。”

李宇文自然懂得长幼尊卑,他请花鹤年先开动。

花鹤年哈哈地笑着,说:“好,我先来。”

此时,李宇文才开始动手,先用勺子舀了一颗紫葡萄,这颗葡萄在勺子里时,还是颤巍巍的呢。及至一入口,立即就化了,他尝到了一股鲜甜的味道。

这味道,不太像他早上吃过的玉露,这股鲜甜,要浓得多。

他不由得赞了一句:“嗯,真好吃。这也是玉露吗?”

花鹤年说:“对,是玉露,只不过,我俩经过了多次实验,才有了这个秘密配方,既能让它成型,又能入口即化,而且,还能在原来玉露鲜甜的基础上,更加浓郁。”

李宇文不由得再次叹道:“仙翁,您可真是了不起。没想到小泽小小年纪,还这么爱钻研。”

小泽听了李宇文的夸奖,立时笑意挂在了眼角眉梢。

花鹤年对李宇文说:“每种都尝尝,尝尝吧。”

李宇文自然也就不再客气,每种食物都尝了尝。仙桃样子的叫仙桃露,草莓样子的叫草莓露,葡萄样的叫葡萄露,但是,与原来的桃子、草莓和葡萄的味道又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每种都很好吃,不仅入口即化,而且,口齿留香。

花鹤年说:“明天,就是你三日坟了吧?到时,我陪你一起看看你的家人,行吧?”

李宇文神情微变,一股凄苦涌上心头,纵使幽梦忽还乡,唯有泪千行了呀。

但他还是点点头,谢过了花鹤年。

李宇文忽然想到下午修习时,有几道不善的目光射向他,他向花鹤年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花鹤年道:“不用理他们,他们一定是因为你一来就委以重任,我把你放在身边亲自教导,他们是眼红了。他们很清楚,以后,你就是我的接班人。”

李宇文大吃一惊,他连忙推辞,说:“仙翁,这个可使不得。我初来乍到,怎么哪有这非分的想法呢?再说,我何德何能呀。不行,真不行!”

花鹤年呵呵笑着,说:“你以为,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这事,就这样定了。我选接班人,有我的原则,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来接这个任。再说了,也不是现在就让你接任,你还要陪你好长好长时间呢。”

李宇文说:“可是,我怕我不有服众。花白宁和花仙丽两口子,我看花白宁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再有那两队当正副领事的,看上去,都是有本事的人。”

“花白宁?我一开始就没考虑他,他倒是很不错,但生而为人时,为情所困,现在到了这里,还是放不下儿女情长,他和花仙丽呀,是殉情而亡的。我见他俩平时那么优秀,那么要好,心生怜惜,才把他俩收了来,当了我的信使,让他们出入成双。”

李宇文心里一动:原来,他俩是为情而死,真可谓轰轰烈烈的爱情。

他想到了董梅英,他们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俩一辈子没红过脸,只是,他没能陪她到白头。

他叹了一口气,既是为自己的命运,也算接受了花鹤年给他的这份委托。随即,他笑了笑,端起眼前的杯子,向花鹤年说:“仙翁,我敬您一杯。”

这杯里,是百花露酒,透着芬芳。

饭罢,小泽一边撤着桌子上的杯盘, 一边对李宇文说:“文伯伯,您把回忆录交给仙翁看看吧,这个要每日一看的。”

李宇文从口袋里拿出写了一上午的回忆录,双手呈给花鹤年。

花鹤年看着,眉眼里带着笑,他浏览完毕,把纸合上,说:“花梅文,你的文采不错,虽然身为男子,但文字里却透着一股温柔,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不会看错。”、

“关于这回忆录,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想多少就写多少,不过,只能写35天,也就是你五七坟那天,务必结束。”

“有什么说法吗?”李宇文不解地问。

“有。因为,到了35天,你的灵魂真的就离开了养育你的山川大地,离开了你的亲人了。这份回忆录,就算是为你的一生,划了个圆满的句号。”

李宇文说:“我记下了,仙翁。只是,我想到人群里那几道带着寒意的眼神,心里还是不踏实。”

花鹤年一边送他出门口,一边说:“不用放在心上,明天修习时,我再观察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敢这样忤逆我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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