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心中一颤。
历史上司马师杀戮果断,治军严谨,去世于正元二月二十八日(255年3月23日)
当时,文钦之子文鸳带兵叛乱袭营。
而司马师刚刚做完手术割除眼睛中的肿瘤,他因受惊过度眼珠从眼眶中飞出,为安定军心他一声不吭活生生痛死在许昌,终年四十八岁。
历史记载他在大事面前对旧友毫不心慈手软。
所以,他刚刚是真的想杀死自己。
但在危机过后的那份真情流露,却也让钟会心中落入三分暖意。
司马师,是真的拿自己当兄弟。
三人环抱在一起,似乎没有谁再去在乎什么等级观念与君臣礼仪。
司马懿半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轻笑:
“你们啊,还年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钟会手心微颤:的确,历史记载,最后三人反目成仇,好友之间反目。自己,也落得个兵败身亡的结局。
想到这里,钟会默默握紧了背后的拳头:时间不多了,必须早日控制曹爽家眷,才能在这历史洪流中站稳步子,不至于被浪花拍死。
毕竟,他最后要面对的,将是曹魏托孤重臣司马懿,那个统一了天下的司马懿。
“太傅,时间不等人,倘若即刻发兵洛阳,控制曹爽家眷,此人极为念家。既无枭雄之姿,又无鸿鹄之志,必将束手就擒,如此一来,曹魏的政权…”
说到这里,钟会深深看了司马懿一眼。交浅言深自是大忌,但此刻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司马懿对魏帝不无感情,但在家族和政权的权衡下,他会做出什么选择,那自是不言而喻。
果然,司马懿的双眸并无半分审视,甚至称得上赏识和赞许的看向钟会,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自然由太傅辅佐,如此一来,便可夺得北方安定,天下太平。”
说到这里,钟会开始按照自己的历史知识,讲出了关于洛水浮桥的战略部署。
司马懿眼中精光肆意,不由得频频点头。钟会所说的虽然和自己心中的大概相同,却也有很多地方带着自己独特的见解,甚至已经为自己想好了战略上的不足与缺陷。
想到这里,司马懿眸色不由得闪过几分冷意:若是此人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假以时日,必是司马家大敌。
钟会却始终面色平静,语气不卑不亢,司马懿不由得默默对他高看了几分。
但还是难免自负,只要自己活着,便能成功把钟会驾驭。
“然父亲年迈,此番战乱,未免…”
司马师神色有些犹豫与迟疑,他自是信得过钟会的谋略。
如今三国末期,上至皇帝下至群臣无不对钟会极为赏识,称其为张良。
但战略中让父亲攻占武库,封锁城门,再驻兵于洛水浮桥。
父亲年迈,若是亲征,恐怕…
“非太傅不能服众。”
钟会语气平稳而淡漠,却是不容置疑。
看着钟会胸有成竹的模样,司马师点了点头,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司马昭倒是有些似笑非笑,仿若想起了昨日夜间王元姬对自己的闺中密语:会见利忘义,好为事端,宠过必乱,不可大任。
希望,是阿姬猜错了。
想到这里,司马昭默默闭上了眼睛。
司马懿也是频频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钟会:
“士季,你认为,此番战役,胜算有几分?”
“十成。”
钟会语气坚定,震地有声。
“哦?如今桓范下落不明,曹爽兵权在握,又有魏帝在侧,随时可挟持其以令天下,不知士季,计将安出?”
面对司马懿的审视,钟会轻笑。
恒范其实也不过是蛇鼠两端,虽有智囊之名,但还是在儿子的蛊惑下骗开城门去向曹爽建议。
然曹爽胸无大志竟只求富贵与安稳,最终才做出那等蠢若猪狗之事。竟会自束手脚去向司马懿请降,只求半世富贵与安稳。
然,位列三公的司徒王凌,却仍为自己前进路上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钟会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毛笔,气定神闲道:
“太傅眼中,三千兵士是不是远不足以成就大事?”
听到这句话,司马懿眸色瞬间冰冷了起来,杀心骤起。
司马家圈养了三千(指数量大)死士,知道此事的只有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算得上是司马家绝密。
所以,这,可不是钟会应该知道的东西。
钟会轻笑,很快继续开口道:
“但我相信,折服曹爽,无需一兵一卒,我一人足以。”
此话一出,司马懿眸色渐渐平缓,杀心化作了欣赏与肯定,轻笑道:
“那,我便恭候你的佳音。”
“义不容辞。”
钟会拱手,对太傅司马懿辞行。
司马昭和司马师对视一眼,前者无奈的摆了摆手,后者眼皮抽了抽,还是跟了上去。
“士季,能让父亲欣赏你是好事,但未免…有些莽撞了。”
听到司马师的话,钟会轻笑,拍了拍司马师的肩膀:
“子元,若是可以,去洛阳找个跛脚老者,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司马师听的云里雾里的,钟会却只是笑笑。
他也只是在野史中看过关于那味药的记载,能不能拿到,还得看司马师的造化。
还有,为了避免自己日后的结局,必须提前埋下一些伏笔,虽然…有的伏笔,未免过于残酷了。
但,好在,自己并非历史上那个钟士季,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结局和命运,还在自己手里。
司马昭也走上前,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晃动了下手中的令牌。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朝着自己的任务前行。
“士季,你…”
司马师已翻身上马,钟会却仍旧立于军营中心位置,看着军旗,不知有什么思绪。
钟会并无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摸了摸布满尘土的战旗,语气不无尊敬:
“长兄,那味药能治好你的眼疾,但若是想取,又难免会耽误战机。”
历史记载司马师是活生生痛死的,钟会如今不愿放弃这份兄长之情,所以心生犹豫。
司马师威严的脸上浮现出柔和之色,心中一暖,这才反应过来钟会之前打的什么哑迷。
下马拍了拍钟会的肩膀:
“士季,你要知道,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宿命。”
“兄长,请让我和你一起去。”
“好…”
二人对视一眼,眉羽尽处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