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好像只记得,所有人都叫她段夫人,包括她的儿子。
“我曾试图报警,可那一次,他让我见到了非科学的力量有多恐怖,我可以隐姓埋名的逃走,可我的父母亲人要怎么办?”
段夫人轻声说着“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总想着,只要我多忍耐一点,这事情或许就过去了。”
甚至她想着,至少他是爱着自己的,虽然那个爱只会伤害她。
可她这个美好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他说我们两个的命都不好,所以要改命,后来又说,改命的变数太多,我们要换命。”
姜九音点点头,的确,改了命,就未必能得偿所愿了,而且改命,却未必能改寿数,也更容易被人发现。
“我很害怕,人各有命,我害怕他的能力,更害怕他的能力用在我身上,可我怎么拒绝,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我知道,我只是他的所有物,根本没有资格左右他的想法。”
段夫人握紧自己的手,即便她已经能十分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可一想起来,却还是觉得害怕。
“而且那个时候,我怀孕了,他说要带我走,我真的很害怕,然后茅山掌门发现了这一切,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去求情了。”
姜九音毫不客气的开口“愚蠢的想法。”
“是啊,的确非常的愚蠢。”段夫人自嘲一般的开口,如果当初她就直言,让这个人死在茅山,她或许还能活下去。
“然后他断了腿,要带我走,我那个时候很恍惚,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可我也知道,我不想和他走。”
“再然后,我的父母就没有了,他说有了牵挂,我们就不能走了,我只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我就成了孤儿。”
再次想起自己的父母,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连悲伤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然后我就跟着他到了京城,京城这地方繁华热闹,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关注多出来的这两个人。”
段夫人看着窗外的天空“然后我的孩子出生了,我原本不想活下去了,可那孩子身上有我一半的血脉,我若是死了,将来那孩子和他父亲一样了可怎么办?”
“他经常出门,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我也不敢问。”
段夫人每个时刻都在后悔,可她更清楚,后悔是最没用的事情。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孩子没有了,然后他就姓段了。”
“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还有没有活下去。”
姜九音微微皱起眉,想起那一座古墓,那古墓之中就是段家献祭的地方,段善估计找到了那地方。
“江景山是我的第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消失了,失去了三个孩子,我就成了段夫人,在这京城,也是个富贵人家了。”
“江景山生下来的时候,我想要带着他一起死,其实我试过无数次,只可惜都失败了。”
“我终于明白,只要那个人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就不该出生。”
“后来,我连寻死都做不到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见段家的任何人。”
眼前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反抗是什么样子的了,她只是被迫活在这世上。
姜九音看着自己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双手。
“我不能逃离段家,也死不了,只能待在那里,像一具会动的尸体。”
“江景山是你的第四个儿子,那江柯是谁?”
“不知道,他是被段善在某一天突然带回去的,我从不过问段善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他和段善的关系,不是兄弟,更不可能是父子。”
姜九音轻轻扣着桌面,问了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
“在你看来,段善和江柯,谁才是那个主子?”
女人沉默了片刻“段善对江柯很敬重。”
姜九音点点头,她一直觉得段善虽然是从茅山出来的,可他太顺了,他过去几十年都出生在茅山,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在京城出人头地呢?
像是这些都是别人给他准备好的。
“敬重啊,好了,你知道的应该也不多,我要问的都已经问了,你现在可要离开姜家?”
姜九音站了起来,女人点点头“不管如何,我都得去见一见我的孩子,虽然他的出生,并非我所期待的。”
“也好,他马上就要来了。”
白黎这几天很虚弱,姜庭鹤都得亲自喂饭,所以有人冲进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庭院里给狐狸喂饭呢。
“姜庭鹤,我妈呢?”
有人冲到他面前,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
“我又不是你妈,我怎么知道?”姜庭鹤下意识的冒出了一句。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站着的人居然是江景山。
“江景山?”
江景山还要说话,后面突然有人喊住了他“景山。”
姜庭鹤看着走进来的人,抱起狐狸就是一个冲刺,这些人看着就来者不善,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打得过的人。
“姑奶奶,有人来打群架了。”
姜庭鹤大呼小叫的进了门。
姜九音出来的时候,姜庭州已经在客厅里了,还招呼来人喝茶,而对面那个喝茶的人脸色委实不太好。
姜九音下楼的时候扫了一眼,江柯不在。
“有事吗?”
“我是来找我夫人,还望姜大师能归还我夫人。”
“不知道,不认识,没有。”
姜九音走下楼“你找错人了。”
段善往楼上看了一眼,又去看姜九音,姜九音毫不胆怯的对上他,靠气势,她姜九音就没输过。
“既然这样,麻烦姜大师为我算一卦,让我看看,我的夫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算。”姜九音很不给面子。
段善伪善的伪装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看着姜九音的眼神都带着阴狠。
“你当初作恶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天,你是恶人,你夫人可不是。”
“你胡说什么呢?不许侮辱我父亲。”江景山指着姜九音。
“哦,儿子还是个坏且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