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的山谷中,草木馥郁芬芳,因为占据了整条山脉的活眼,此地比别处更显草木葱茏,生机勃勃,山谷之中开垦着各式各样的药田与花田,田垄上时常能看到身着淡蓝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在查看药草,头上顶着一个藤条编的簸箕,将选好的药草放在头顶的簸箕上,男子则下田除草劳作,天地间一片静谧, 药田上忙忙碌碌,一派祥和。
在神医谷的最深处有一口不老泉,泉水幽黑如墨,常年翻涌如沸,入手却又冰凉入骨,十分神奇,传说得这口泉水滋养的奇花异草更添灵效,是神医谷传承的根本,泉水不息,径流之处奇花异草蓊蓊葱葱,宛如仙境。
红药与杨崇浚一行刚回到神医谷时,恰逢谷内紫曜花开花繁茂之时,整个山谷紫色奕奕,煞是好看,红药多年前曾与黄药仙回过一趟神医谷继承了黄药仙谷主之位,可她毕竟并没有真正在神医谷生活过,一行人奇形怪状,满身狼藉的回了谷,连她都不敢保证谷内的医师们,是否会认可自己的身份。
红药身边跟着的杨崇浚还算正常,杨崇浚后跟着满面焦黑蓬头乱发,一身脏污的徐鬼和胡老大,身后又跟着几个半路遇上的从芳烃司逃出却无处可去的恶鬼,更有两人肩上扛着浑身插满针的东方恶,一行人早上踏着晨露,哗啦啦闯进了谷中,惊得谷中飞鸟阵阵。
谷内的医者们推门而出,就看见这么一堆怪人闯进了谷中。
红药赶紧把谷主腰牌拿了出来,“我乃神医谷黄药仙谷主亲传弟子赖红药,多年前曾经随师父回过谷中,各位……那个,不知还记得我否?”
医者们互相看看,虽然有些惊异,却也异常温顺的朝她行礼,“原来是小谷主归来,我等恭迎小谷主回谷!”
红药忐忑了一路的心,缓缓落回了肚子里,原来大家还是记得她的!
一个面貌温和的长胡子老人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小谷主,可还记得老朽?上次您随老谷主归来,还是我招待的您!”
“我记得?您是秦老!”看见了熟人,红药彻底放了心,“秦老,我这次来带了几位朋友,这几位朋友在狱中遭受多年酷刑,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病症难消,这次还想请各位有经验的老医师给他们都好好看看,另外,我想借用一下不老泉。”
一听说有病人,这些整日以攻克疑难杂症为乐趣的医者们眼睛瞬间亮了,哗啦啦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像逮着宝一样抓住一个恶鬼就开始了检查。
只是这些人在芳烃司呆了太久,身上又脏又臭,怎么洗都洗不出原本的颜色,不过这难不倒神医谷的神医们,很快就有人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桶药浴,趁着滚烫的时候将人往里一丢,那群恶鬼在狱中遭遇酷刑都不哼一声,这会被个药浴刺激的又嚎又叫,足足洗了两个时辰,待重新捞出来时,各个洗的干干净净,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一行七八个汉子洗干净了,被穿上了统一的白色里衣,整齐的躺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周围十几个医生们兴奋的围着他们叽叽喳喳,争论不休,胡老大被剃干净了胡子和那满脑袋的脏发,略显拘谨的将两手扣在腹部,转头对一旁的徐鬼说,“我有一种被当成小白鼠的感觉……”
徐鬼闭着眼睛舒服的枕着双臂,他洗干净了头脸,居然容貌异常坚毅俊朗,“一群神医谷的神医围着给你治病,你就好好享受吧。”
旁边的一个恶鬼因为全身浮肿已经肿成了一个胖子,这会正有医师给他放毒,就听他的惨嚎一声高过一声,吓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见跟随而来的一众恶鬼都有了安排,红药这才放心的随着秦老去了不老泉,杨崇浚将东方恶放在地上,这人遭到剧毒反噬,整个人面貌狰狞可怖,浑身溃烂肿胀,像是已经成了一具浮尸,可他身上的针却施的十分巧妙,硬是吊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不散。
秦老暗自点点头,十分赞赏的看着红药,“小谷主年纪轻轻,这手本事却已经出神入化,就算是老谷主还在,也不可能做的更好。”
红药眯起眼睛笑笑,“多谢秦老夸赞。”
她指挥杨崇浚去劈了山上的胡氽树叶子,那胡氽树叶子巨大,她先撤了针,将精心调制的药膏抹了东方恶全身,再将他包裹在胡氽树的叶子里,一脚踹下了不老泉。
泉水“咕咚”一声,彻底吞噬了他。
红药擦了擦汗,身边一溜已经站了不少看新鲜的年轻医者,这人都已经死了九成九,又剧毒缠身,他们是没有能力救活,却都在好奇的看着,这位神医谷的小当家,能否从阎罗王的手里夺命抢人。
她吩咐一旁叫小绒的小姑娘,“一会将他的头先捞出来,准备每个两个时辰放血。”
小绒被点了名字,立即开心的点点头。
一众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那些被医者们抢走的恶鬼们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一个个不是缠着绷带就是瘸着腿,哼哼唧唧,模样比受了酷刑还凄惨。
事情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的多了,红药心里面挺高兴,大家也不排斥她带来的这些恶鬼,这些恶鬼们也算有些良心,知恩图报,闲下来时还会帮着谷里干些杂活。
红药忙了快一整天,这会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一会,一回头发现杨崇浚居然还无声无息的跟在她后面,给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去休息,还跟着我呢?”红药这才想起来大家都做了安排,杨崇浚一直跟着她忙活,都还没收拾呢,头发上还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的一块一块的。
杨崇浚摸摸鼻子,“你不是没叫我走呢么。”
真是个傻子!她没说他就打算一直跟着吗?
红药赶紧让人也给杨崇浚准备了一桶药浴,好好让他洗漱一番,然后叫他洗好后到自己房间里来给他治病,杨崇浚笑着摆摆手,“我又没病,没什么可治的!”
“你不是身上很热吗?火烧火燎的难受,连衣服都穿不住。”
王不留行的内力过于精纯,杨崇浚被强行塞了这些精纯至极的内力,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常常浑身有烧灼之感,之前在路上经常赤着上半身在雪地里狂走,若不是顾及着谷内姑娘众多,他这会早把衣服给扒了。
“哎!”杨崇浚答应一声,兴冲冲的去了。
真是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红药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