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妾的内力散逸流失,连带着他自己的内力也被释放的一干二净,他甚至无力回抱住阮星怜,只能任凭两个人的身体笔直的坠落了下去。
两个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索性他在下,阮星怜软趴趴趴在他的胸口上。
阮星怜气息将绝,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血从她的口里溢出,温热的液体顺着雨师妾的脖颈朝他的衣服里流着。
热热的,温温的。
“是我没有看顾好……你,没有……照顾好你……,你那么痛苦我却一点不知,我……我若早知……一定加倍对你好……”
半晌,雨师妾道,“你该知道,我对你一直都是虚情假意,从未有过半分真情实意,都是利用和欺骗。”
“我知道……”阮星怜轻轻笑着一笑,“可我答应过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就算……你虚情假意也好,利用和欺骗也好……就算……你人人唾弃也好……我……我也……”
湿湿热热的液体流进了衣领里,雨师妾感觉到怀里的人再没了声息,也什么?他急于知道后面的话,可是后面的话再也没有了答案。
身体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空空荡荡的,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仰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头顶的风停了,雨师妾感觉到意识在渐渐远离,一切便的迷蒙空茫,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这悲哀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他的内心平静,甚至还透着一点轻松。
他费力的低头垂眸,却也只看打了阮星怜一角鲜红的衣服,再也无法看一眼她的脸。雨师妾心中觉得心酸和遗憾,那么好看的师姐,怎么能穿如此廉价的嫁衣呢。
他燃烧最后一丝内力,挣扎着缓缓伸出双臂,将她抱紧了,悄悄道,“师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有我们,只有你我。”
然后他猛然间发力,一道极度炫目的白光乍然裂开,他将自己和阮星怜粉碎成了一捧轻飘飘的灰尘,风轻轻一吹,就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什么都没有留下。
三个人怔怔的看着,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阮星怜从一开始执意跟来就做好了和雨师妾一起死的准备,她太善良了,不忍心见雨师妾独自赴死,所以她舍弃了自己,宁愿自己与他同死。
颜凉的眼泪无声无息落了满脸,箫褚白轻轻拥着她,将她拢到了自己的怀里,霍香衣低垂着头看着他们消失的草地,捏紧了剑,半晌抬起头时,双眼已沉静如水,“走吧,我们去皇宫。”
三人不再说话,只是快步朝着皇宫而去,只希望待会能杀个痛快,将心里的满腔郁愤发泄一番,三人各自握紧了剑,沉默不语,步子却是极快。偌大的皇宫安安静静的,与三人一身肃杀的萧瑟之意相比,静谧安闲的仿似世外之地,倒显得他们三人有些异样。
吴道悔常住的小院子里安静无人,小皇帝那仍旧一派祥和,倒是小皇帝看到他们三人十分欣喜,没想到他们三个居然一起来了,只是他们都没什么兴致与他叙旧,箫褚白要小皇帝待在安全的地方,除非他们三人来找,否则不能出来。
小皇帝听着,知道他们有紧急大事,饶是自己想留在外面看看热闹也不敢提,只好点头同意,躲进了密道之中。
见小皇帝已经安全躲避,三个人在整个皇宫中一寸一寸的寻找着,奇怪的是,整个皇宫都被翻了个个都依然没有找到吴道悔的踪迹,他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将皇宫内残留的玉狐宗爪牙悉数铲除干净,一番血洗之后,仍未看到吴道悔。
天色将晚时,三个人重新碰头,围坐在小皇帝的书房里一起吃着东西,经过了一下午的厮杀,此刻几人总算冷静了下来。
小皇帝也从密道里出来了,看着三个人低声商量着,始终插不上话。
“按理说不应该,吴道悔不在无忧谷,也不在皇宫,他会去哪呢?”颜凉问道。
“他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不被打扰,可如今的天下早已今非昔比,早不是玉狐宗的天下,他若在这个时候闭关必不敢冒险,一定得是……”颜凉一边思索着,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糕点,因为思绪不集中,一下子打翻了手边的一个盘子,盘子上的糕点落了一地。
“没事没事!”小皇帝立即招手,“去拿盘新的来。”
立即有两个生面孔的小太监过来打扫卫生,颜凉看他们不熟,随口问道,“这是新来的吗?以前都没见过?”
小皇帝见她感兴趣,多解释了两句,“最近宫里新进了一批小太监,把原来吴公公的人都换掉了。”
颜凉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见那二人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小声凑过来问,“你们宫里面的太监都是几岁开始净身的?”
“几岁都有,一般都会净身后训练几年才能送到宫里当值,最小的七八岁也有。”
“那么小呢?”颜凉一下子被打断了思绪,再也想不出头绪,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可她今日心情不好,脑子里乱纷纷的,索性也不想了。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吴道悔当真还在宫中,应该早已经发现了,要么会来找他们算账,要么偷偷溜走。
“你们夜里宫门会开吗?”颜凉又随着问着。
“一般寅时一刻会有送泔水的马车从偏门过。”小皇帝好奇极了,“师父,你今儿怎么对宫里的事这么感兴趣了?”
“我就是奇怪,吴道悔闭关这些时日到底是到了哪个地步,若还在闭关则必然还在宫里的某个角落,若已经过境,那他现在就很有可能是一个六岁的小孩。”颜凉有点犯愁,“这天底下六岁的小孩实在是太多了,若一旦确定他不在宫里,我们很难发现他的踪迹,斩草若不能除根,只会后患无穷。”
一旦此刻被他逃脱了,待他归来,只怕会反扑的更厉害。
小皇帝还是有些不懂,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箫褚白见他实在好奇,想他如今已然可以担得起重任,便将吴道悔与玉狐宗之事讲了一遍。小皇帝头一次听闻还有这么古怪离奇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个整日站在他背后的可怕的吴公公变成个小孩子都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