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出现在夏潘旁边,小心的将他扶起,中途眼睛一直顺从的低着,不敢去看夏潘现在狼狈的模样。
夏潘摸了一把脸上湿漉漉混杂泥土的血迹,在双指中抹开,语气一如平常的吩咐道“查清楚,带到我面前。”
温润婉雅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怒气来,但作为跟随夏潘多年的下属,影楼二使清楚的知道,主子这是要动真格了。
“是。”
他直接跪下领命,随后转瞬朝甲侍从一伙人离去的地方追查过去。
夏潘垂眼坐在轮椅上,深色的瞳孔静静看着二使的离去,头上摔破的地方流着血,顺着他的额头滚到了他死寂的眼珠里。
如同蝴蝶扇翅一样,夏潘轻颤的闭上了眼睛,微长的眼睫毛不安的煽动着。
随之,一条血痕顺着他眼角流下,不知是血还是泪,或亦是二者都有。
他用被踩的断了几个手指的手,缓慢的推动着轮椅,要回到屋内。
在临近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顿住,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朱冉已经死了,他一个人没办法收拾自己。
夏潘就这样停在了门前,被血浸染的眼珠一片暗淡。
直到二使的回来。
他安静的跪到了夏潘面前,等待着夏潘回神。
夏潘不到片刻就从呆愣中出来,看向了跪着的二使,瞟了一眼二使衣角上的血迹,他知道,事已经解决了。
“带我过去。”
“是。”
二使小心翼翼的将夏潘抱了起来,带着他踩着屋顶几经跳跃,来到了一个小院。
那院中不大,却挤着几百号人来。
除了几个站立在四周,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其他都双手抱头蹲在一团。
在看到二使怀中带着一个不认识的生人过来,其余黑衣人也没多问,毕竟二使是影楼的总指挥,多余的事他们也不敢质疑。
只是规规矩矩的都行了一礼,随后归于原职。
二使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找到了在人群里发抖的甲侍从。
随后吩咐一个黑衣人把他带出来。
甲侍从被黑衣人直接拖拽了出来,吓的当场尿了,让二使看的眉头皱起,小心的看了一眼怀中夏潘的神色。
见没什么变化,才指使一旁黑衣人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将夏潘放下。
甲侍从抖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惹着谁了。
半夜整个西侍从院的人都被从床上抓了过来。
一声呵斥响起。
“抬起头来!”
他才敢抬头,随后眼睛瞪的老大,看清了面前坐着的是谁。
“西厢房院的…的废物、物?!”
他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夏潘,不可思议的喊道。
甲侍从是做梦都没想到,能干出这事的会是西厢房院那边一直随便苛刻的废物。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惹了多大的麻烦出来,连滚带爬的想躲进人堆里,又被人群熙熙攘攘的挤了出来。
甲侍从看看四周的黑衣人,再看看坐在椅子上,不明神色的夏潘,顿时猛的跪了下来。
圆亮光滑的额头往青石地面使劲的磕了上去,说道。
“是,是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好歹!冲撞了大人您,求您大人有大量,放小人一条生路!”
甲侍从头磕的很重,他能在夏家当侍从那么多年混上这个位置,自然是能屈能伸,知道趋炎附势保住性命的。
一时间,场上的声音都被他磕头的响声盖住了,只听的到脑袋和青石板碰撞的声音。
而夏潘只是静静看着,深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来,也不出声说什么,就等着这甲侍从何时会停下。
候在一旁的二使,自然是熟知夏潘的性子,挥手叫来一旁的一个黑衣人,附耳吩咐了几句,然后摆摆手示意其快去快回。
不到一会的功夫,黑衣人就回来了,还带着一壶茶和一套茶具。
二使就这样将泡好的茶递了上去,手捧着做夏潘的桌子,让夏潘可以随时放下杯子。
接过茶的夏潘淡定的喝着,对于身上现在的狼狈毫不在意,也不出言让二使施个清洁咒。
任凭唇上凝固的血迹,染进了茶中。
给茶水沾染了几丝苦涩出来。
耳边听着甲侍从一边讨饶一边磕头的声响,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如此冲动。
要是因此毁了多年的谋划,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