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苏清。
她是程征的母亲。
苏清是一个外表温柔入骨的女人,她秀外慧中,外柔内刚。
她不是只有贵太太这个略肤浅的头衔,她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女性。
程老爷子看见她,脸色明显缓和不少,“院里今天不忙?”
苏清是中医药研究院的博士生导师,平时为了科研她也鲜少回家住,大多时间是住在院区里的宿舍。
她点了点头,“嗯,今天有空就回家看看,也休息休息。”
程征也许久没见她了,喊了声,“妈。”
苏清温柔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好像又壮了。”
程征:“......”
可能苏清一心沉浸在学术中,很少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接触的原因,她还有着年轻时的心态和幽默,有时说话口气和年轻人差不多。
程老爷子哼一声,“他吃那么多能不壮吗?一头蛮牛,脾气也犟,一身反骨!也不知道像谁!”
苏清一笑,“当然像您和阿捷了。”
她推推程征,“你先出去吧,我要和你爷爷说会儿话。”
程老爷子最怕和苏清说事,她表面柔柔弱弱的,其实内里特别刚强,而且稍不留意就会被她带沟里去。
他不让程征走,朝程征背影喊道:“你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那事我不同意!”
程征没听,只是转身朝他妈苏清笑了下,就大步下楼了。
和程老爷子的谈话并不愉快,程征其实心情也很沉重。他料到去N国后可能会发生什么,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
但他从未对他的决定有所迟疑,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理想和使命。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程征一路从藏西赶飞机回家,又被程老爷子训了一通,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
他回自己屋简单冲了个澡,刚要嘱咐冯妈等会儿再叫自己吃饭,他要眯会儿,傅尧琛就打来了电话。
程征躺床上,闭着眼睛接起,“喂。”
傅尧琛语气挺高兴的,“欸,你是不是回京北了?”
程征翻了个身,“你消息倒是灵通。”
傅尧琛谦虚道:“我可没你家老爷子那么大本事啊,是有人在机场看见你了,跟我说了一嘴,我本来还不信呢。”
程征揉了揉眉心,“有事?”
傅尧琛说:“既然你回来了,晚上就出来聚聚呗。我想想啊,咱们得有快一年没碰面了吧?”
程征应了。
傅尧琛还奇怪呢,“你这次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
程征笑了声说:“怕下次没机会了。”
傅尧琛以为他开玩笑,乐呵呵地说:“就这么说定了啊。”
*
傅尧琛约程征聚聚的地点在金乾,京北顶级会所。
像是给程征接风洗尘似的,傅尧琛呼朋引伴叫来了好些人,有男有女。
包厢里灯光朦胧,忽红忽蓝,暧昧游离。
程征往那儿一坐,周身气息冷冽。
有个漂亮女人想上前和程征搭话,被傅尧琛先挡回去了,他勾着唇一笑,“等会儿,我先跟征哥说几句话。”
他递一根烟给程征,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可一点这意思也没有,“算我的错好吧,你不觉得如果只有咱们两个人,就太无聊了吗?”
程征眼皮一掀,接过烟时,用了点劲弹了下他手腕上的麻筋。
傅尧琛痛得嗷嗷一叫,“对你兄弟下手轻点儿好吗?”
程征哼了声没理他,把烟叼在嘴里,随后点上。
他抽烟的样子很性感,吐烟的时候薄唇微张,那滚动的喉结一目了然。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
程征坐的位置很显眼,一眼万年,他就这样被人看进了眼里。
当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程征时,陆凌妃脚步猛地停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电视屏幕上放着歌曲MV,包厢里很吵,但她似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她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心脏剧烈地跳动。
她身边的女生段敏捅捅她的胳膊,小声跟她说:“欸,别发呆啦。”
陆凌妃才回过神,立即把头低下,捧着托盘的手指紧紧抓着托盘底,指尖都有些发抖了。
她十九岁了,距离她上一次见到程征,已经过去了一年。
去年她成人礼上那匆匆一面,他大概,或许,可能,也没有记住她。
“喂,小妹,把酒端过来。”
这时有个男人朝她俩喊了一声,他是傅尧琛喊过来的气氛组其中一员,也是个公子哥,叫王驰。
段敏听见有人喊,慌忙间朝王驰走过去。
她没穿惯高跟鞋,脚下一扭,手里的托盘就晃了一下,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两瓶酒往地上倒了下去。
嘭,清脆的玻璃碎片声音。
名酒洒了王驰一鞋子,他当即拉了脸,“你这人怎么做事的?”
段敏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弯腰缩头快要哭了,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驰还是不依不饶的,“不会做服务员就赶紧回家去!”
段敏连连给他鞠躬,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陆凌妃看不得她这么卑微,她把托盘放到茶几上,上前扶起段敏,不卑不亢地看着王驰说:“这打碎的两瓶酒我赔给你。”
此时包厢里有些静了,说笑的几个男女都不由地停下来盯着陆凌妃瞧。
王驰看她身材凹凸有致,即使穿着普通的制服都很有看头,原本是想对她客气点儿的。
但当他看清她的脸,一头紫红的长发,化着欧美烟熏妆,脸皮上的粉底比墙皮都白,口红么也红得发紫,耳朵上还挂着两只大银圈耳环。
这鬼样子怎么看怎么倒胃口,都看不出她真实什么年龄,到底长什么样。
所以当听她口气这么大,王驰不客气地嗤笑出声,“你知道这两瓶酒多少钱吗?你这土包子赔得起?”
陆凌妃眼角余光瞥到了程征,他还在抽着烟,仿佛这包厢里的喧闹与他无关。
她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点也不犹豫,如数家珍,“大拉菲波尔多葡萄酒,一万两千八。路易十三干邑白兰地,两万六千八,算你四万整。”
“银行卡号多少,我现在就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