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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夜闯莲池(1 / 1)


一晃又过了五天。

大裕问罪北蛮的信函发出一个多月,翻山越岭到了北蛮,又从北蛮跋山涉水传回金陵,却只有无足轻重的几句敷衍。

朝中主战派风头顿起,扬言北蛮人这是蔑视隆盛帝,需得挥兵以振国威,言辞慷慨,抑扬顿挫,爱国之心可见一斑。

可一问谁去领兵?就全哑了炮。

隆盛帝的嘴皮子在这寒冬腊月里被急火烧得全是裂口,连骂人的气力都大不如前了。

底下那些光长了一张嘴的朝臣还抢着要添上一把柴,整个朝会吵得像是乡野市集,闹攘攘地从早吵到晚都没完。

皇帝听得头昏脑涨,半点名堂都没能听出来,堆了一脑门子官司无处撒气,最后忍不可忍地戳着底下人的鼻子挨个训斥了一遍,让他们滚回家去想好了方案明日再议。

满朝文武揣着各自满肚的心思一哄而散。

不论人间有多纷扰繁忙,日月始终一成不变地运转,夜幕如约降临,笼住整个宫城。

隆盛帝用过晚膳,心烦意乱地在御花园里散心,路过莲花池,远远看到那里一片荒败凄惨,心里越发烦闷,摆手挥退了一应宫女太监,只让莫庭旭陪同,又朝前走了几步,站定了。

他站的位置恰能看到东南角那株近两天新挪栽过来的寒梅。

梅树的根系未稳,枝叶显得没什么精神,微微一阵风,就能扑朔垂落几片树叶。

隆盛帝看着看着,忽而问道:“太子之事,你觉得朕是否处理欠妥?”

莫庭旭顿首:“陛下高瞻,如此处置自有考量,微臣不过一介武夫,不敢妄论陛下圣明。”

隆盛帝侧目看他一眼:“圣明?这朝局乱到如此地步,朕哪里还有颜面妄称圣明?”

莫庭旭一顿,撩开衣摆,在甲胄碰撞的金属声中跪地:“微臣无能,不能为陛下解忧,望陛下赐罪。”

隆盛帝置若罔闻,只是定定注视着御花园中那株容貌磕碜的寒梅,许久,才道:“你此前禀报的那件事,朕准了。”

他说着,脚下一转,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幽幽传来一句:“莫卿,莫要让朕失望。”

莫庭旭跪地姿势不变,垂首应声:“臣,遵旨。”

直到脚步声远去到再听不见,他才起身,冲着皇帝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又往莲花池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往宫外的方向去了。

莫庭晟和江翊自从那天谋定之后便说好了等着莫庭旭的消息,可干等无益,莫庭晟干脆尽起了“地主之谊”,带着江翊参观起这金陵城来。

起先的半天倒也还算平常,但江翊安稳老实了半天那之后,就又开始作妖了,死缠烂打地非要莫庭晟带他看看小时候他闯祸闹笑话的那些地方。

莫庭晟不从,江翊就仗着两人如今的伪装,不分场合地调戏他,惹得莫庭晟不得不屈于他的淫威,带着他在金陵的大街小巷穿行,事无巨细地自己扒开自己的陈年糗事儿说给他听。

两人路过一间老庙,庙门口有一颗香樟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莫庭晟指着那棵树道:“那会儿我才五六岁,刚被送进宫去做太子伴读没多久,有一天下了学,我从宫里出来,张伯——就是那天在莫府开门的那个大爷,来接我的时候半路有事耽误了,我就仗着自己跟师父学过些拳脚,一个人摸着黑往家走,没成想走岔了路,走到这里来了,就看到好几个十来岁的大孩子正在拿笼子套着一只狗,试图用绳子把它拴在那棵树上,我一眼透过那笼子看到那狗哆哆嗦嗦地,就以为它是被欺负了,于是就跳出来打断那群孩子......”

江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脑子里冒出一个个子直到他腰部的缩小版莫庭晟,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臂,阻止一群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大孩子的画面,不觉“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莫庭晟停住话,问江翊。

江翊把视线从他手指的角落收回来,眼睛发着亮看着他:“我在想,你那会儿手脚也才只有萝卜粗细吧?居然就开始行侠仗义了,当真是我辈楷模,佩服佩服!”

莫庭晟脸上一热——本来自揭老底就已经很丢人了,这小子还要雪上加霜,简直欠收拾!

江翊一眼看出他的念头,先一步示好讨饶:“我的意思是你那会儿一定很可爱,可惜了,我没机会见到,不然一定挡在你面前!”

莫庭晟揪住了机会,要笑不笑地斜眼看着他:“哦?挡在我面前做什么?四根萝卜炖一锅吗?”

又忘了自己的年纪比他小......

江翊吃瘪,笑道:“嘿嘿,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你继续说。”

莫庭晟秉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处事原则没和他计较:“我一跳出来,那些大孩子们都一脸懵,我那会儿觉得自己可了不得了,上去就要求他们把狗崽子放了,他们不肯,我就上手抢绳子,他们不给,我就打人,后来打赢了,那群孩子哭着喊着要回去告诉爹娘,我正得意呢,那狗自己就把笼子掀掉了。”

“啊?”江翊吃惊道:“这什么狗,这么厉害?”

莫庭晟笑了笑:“我第一反应也和你一样,我还脑补出了自己救了一条通灵的神犬,结果没想到,那狗绿着两只眼睛就扑了上来,我那会儿只学过怎么对付人,可不知道怎么对付狗啊,况且那狗站起来都快比我高了,吓得我撒腿就跑,别提有多狼狈了。”

江翊跟着笑:“后来呢?”

“后来?”莫庭晟的眼睛暗了暗,垂下眼去:“后来,我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误打误撞碰上了出来寻我的家里人,二哥当时为了救我,差点就被那狗咬住了脖子,好在跟出来的家丁多,乱棍那只狗打死了,我吓了一跳,回家发了一场热症,之后才知道,那只狗原来是得了癫狂之症,见人就咬,狗主人平日笃信神佛,不愿杀生,这才让家里的孩子把狗牵到庙门口绑了,准备让神佛做这畜牲生死的主儿。”

江翊在他提到“二哥”两个字的时候就收起了笑意,上前扣住他的手,收拢了掌心,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等着他说完。

“结果你看,这神佛自己不愿意管事儿,就把我推出去了。”莫庭晟扯了扯嘴角,故作玩笑地说了一句。

而后他静默片刻,才叹了口气道:“后来听家丁说,那狗的一口獠牙非常了得,能把一根成年男人手臂粗细的木棍都给咬碎,当时他如果一口咬在二哥的身上,他肯定当场就没命了。”

江翊拉着他坐到庙门口一个石凳上,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交握着的手。

莫庭晟目光落在那棵香樟蜿蜒的树杈上,庙门口香炉里的残香还在袅袅升起白烟,相互交缠着,纠结不散。

“从小到大我闯了不少祸,好几次都是千钧一发......”他声音低了下来,近乎自言自语:“要不是二哥,只怕我根本就活不到建安之围那时候......”

香樟树常年浓荫如盖,即便如今别的草木大多衰败,它依然茕茕孑立,傲然守护着这座香火并不鼎盛的小庙。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窸窣作响,隐约间令人分不清春冬。

有些心绪藏起来的时候,你便以为它已经消失不见了,可一旦扒出一条裂隙来,可能就会发现,原来它还在,消散地也并没有你期待的那么快。

莫庭晟自嘲道:“我时常还是会想,他变成如今这样,是不是真的都是因为......”

“阿晟,”江翊语气平稳坚定地打断他:“一个人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生长、生存的环境等等,或许会日积月累地影响着他为人处世的心境和看待事物的角度,而遇事时各种的客观条件又会左右一个人的心境,可这一切,都是间接的原因,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自己最终做出的选择。”

“,所以阿晟,他所做的一切,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任何人,但是不论他做了什么,他是你二哥这件事,始终都没有变,这无关你是否原谅他,也无关他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吗?”

莫庭晟安静听着,缓缓转过脸来盯着江翊看了好半天,那目光穿过了面具,毫无遮挡地落到江翊的脸上,带着难以忽视的温度。

江翊见他眼里的阴云已经散去,便大方迎着目光,凑上去用嘴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这么看着我,是又被我迷住了吗?”

莫庭晟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要不是这张脸是我自己亲手捏出来的,我真的要怀疑这张面皮下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高深了不到半刻就打回了原型的江翊对此评价颇为不满,正欲申诉,就被莫庭晟拉着手从凳子上拽起来。

莫庭晟摸出一把铜板,一股脑塞进钱箱,钱币落到箱底“叮铃当啷”响了好一阵。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沙弥,对着两人行了一个佛礼:“施主,功德无量。”

莫庭晟颇不走心地闭目回了一礼,拉着江翊往庙外走:“走吧,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香樟在风里抖了两下,落下一地黄绿交织的树叶,小沙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念了句佛号,又朝地上看了片刻,转身回去了。

世间往来无非如此,过客匆匆,相伴最终之人,不过一二。

之后的几天,莫庭旭调整金陵的城防及工种防卫,相关各部焦头烂额,对这位凭空插手皇城兵力的莫将军微词日盛,有心之人明面上看在皇帝的面子上配合协作,暗地里成天就想着怎么能抓到这位将军的把柄,把他的趾高气昂踩到脚底下去。

终于,有人发现,调整后的宫防有一个明显的防御漏洞——就处在御花园的莲花池处。

多日前在这里扑了个空的侍卫长又想起了那封密信,稍一合计,决定额外抽调人马,在此守株待兔。

他们苦苦蹲守了三日,终于在莫大将军休沐之日的子夜,蹲守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翻墙而入的黑衣人。

那人显然对御花园的环境极为熟悉,落地后便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各种假山怪石之间,借助御花园中已有的各种景观遮掩,轻松到了莲花池。

躲在暗处的众人不约而同紧了紧手中的长刀——这来人若当真是莫将军,凭他们这十来号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他们当中不乏年轻一辈,但参军行伍之人谁没听说过莫家的名头,谁一开始的时候不是抱着想要进入莫将军麾下征战沙场的念头?

可奈何他们跟了如今的将领,便只能为军令是从,只不过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在这皇城之中伏击莫将军......

众人心中五味交杂。

而那名黑衣人对于暗处的埋伏毫不知情,身形利落地借着各种遮掩,闪身到了那株梅花树后。

众人一瞬都不敢错开目光,生怕他从哪个角落忽然杀出来。

可盯了许久,却不见那身影从梅花树后出来。

吃过一次亏的领队于是偷偷绕道,躲在假山石后面观察那人影消失的地方,就看到一个黑衣人蹲在梅花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梅花树是陛下亲自挑选,亲自监工命人种下的,不管此人在这树下做什么,都是意图对这梅花树不轨!

领队不再迟疑,一声喝令,众人自暗处暴起,转瞬将黑衣人围在其中。

他们原本都准备有一场恶战,却不想那黑衣人只是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向众人解下了遮面。

来人正是莫庭旭。

领队心中大喜过望,面上还要装腔作势地呵斥:“莫将军!你今日不是在家休沐吗?为何夜闯御花园?”

莫庭旭神色淡漠,睨了他一眼,不狡辩,也不解释。

领队在他的眼神中不自觉缩了一下,指着树下有明显翻动痕迹的土壤:“将军这是在挖什么?还是在埋什么?”

莫庭旭依然不语,干脆闭上了眼。

领队被人无视至此,冷哼了一声:“假公济私调整宫中防卫,夜闯莲花池破坏皇家御树,我倒要看看,你进了锦衣卫大牢,还有没有这么硬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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