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想到会这样。”
陈茹在电话里得知姜原入狱的消息,有片刻怅然,但语气终归是平淡的。
“没影响到你吧,楠楠?”
自己的女儿,她是清楚的。
陈茹能放下过去,毕竟是时过境迁,又因为母则刚,逐渐看淡了爱情,心里也只容得下与女儿间的亲情。
加之她本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将她狠狠抛弃,给自己的女儿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被他伤害的不仅仅是陈茹自己,还有年龄尚轻的姜楠。
对于姜原,她自然是毫无念想,可她知道,姜原在姜楠的心里始终有着飘渺的父亲一角。
父母的婚姻不幸,最受伤害的还是孩子。
她只觉得对孩子亏欠,听见姜原出事,她也只是恍惚一阵,再没有太多情绪。
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她重情,温柔,善良,就算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不知有多少困厄。
“不会的,妈,我知道。”姜楠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而温和,虽然从前遇到事情姜楠也是这般同陈茹说,就像是宽慰她一样。
但今天,她不同。
“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他做错了,该偿还的。”
陈茹知道,她想通了。
“好孩子。”不知何时,陈茹眼眶里泛起了水花。
“好孩子,妈妈等你回家。”
——
姜楠隔天一早就出发了,她的行李比刚来的时候要多,周拓帮她抬了一路,姜楠两手空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周拓此时肩上正扛着她的书包,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手拎着她装琐碎物品的袋子,东西挺多,但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重。
姜楠怕他累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周拓也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
“我拿一点吧?等我自己上车了也要自己拿的,不用你那么辛苦。”姜楠道。
闻言,周拓扬了扬眉。
“行。”
说着,他把手上拎着的大袋东西放在行李箱上一并拖着,空出一只手随意地伸到姜楠身前。
“拿着我吧。”
姜楠抬头看他,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她无奈牵过。
“牵牢了,我可是很不耐摔的。”
姜楠拿他没辙,敷衍称是。
直到要检票的时候,周拓默默掏出自己身份证,姜楠才意识到什么。
“你要陪我回去呀?”
周拓肃然:“我不也是你的东西?”
姜楠失笑:“谁会把自己比做东西。”
“我想陪你。明天回来就是,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周拓见她高兴,也不绕弯子了,本来也是怕她不同意觉得麻烦才没说。
两人的位置没连在一起,周拓的车厢跟姜楠的还隔了两节。
于是周拓在开车前拜托坐在姜楠旁边的姐姐跟他换了个座位。
姜楠感受到那位姐姐在离座前向她投来的略带羡慕的目光,姜楠红着脸向她低声说了个谢谢。
“下次买票还是一块买吧。”周拓看着她脸上那抹绯红似笑非笑道,“省得换位置的时候有的人太害羞。”
“消停点吧你。”姜楠不满地嘟囔,但手却是主动牵住了身旁的人。
姜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上了车就有些困。
周拓借了她电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觉,又开始忙活基地的任务。
周拓点开手机消息,那头林子烨又给他发了几条语音。
这次的活,林子烨私底下不知道已经跟他抱怨了多少回了,那头的人实在称得上胡搅蛮缠。
报酬不多,要求不少,还有些因为他们是学生而猖狂地压榨。
“真的醉了,头一次遇到这么没契约精神的客户,之前说到大年初七,现在又改到大年初一,还说不符合他们要求要扣钱。”
“光是页面设计他们那边都卡了老半天,我叫负责的继续改了。他们那边还要再加几个功能,还有其他一些新要求,我发给你你看看行不行。”
“气死我了这群人,要不是怕咱名声臭掉,我真想喷死他们。”
周拓听得太阳穴有些发疼,林子烨义愤填膺的声音委实有些大,他不禁瞧了瞧身边熟睡的人,见姜楠漂亮的睫毛仍安安稳稳地垂着,他暗自舒了口气。
看了看甲方新添的要求,周拓回了林子烨“不难”。
“前天发的那个能跑吧?”周拓忽略了林子烨喋喋不休的抱怨。
林子烨回道“完全没问题”。
“行。这几天做完发给你。”
“不然我这个队长位置给你做吧周学弟……我想退位让贤了。”林子烨欲哭无泪。
本来林子烨升大四队长的位置也十有八九会落到周拓头上,毕竟现下即使是大二年的学生也没有比周拓更合适的人选了。
“您老当益壮,稳住吧。”
……
姜楠迷迷糊糊睁眼了几次,每回都看见周拓在敲代码,前前后后睡了差不多一小时,终于是清醒了些。
“醒了?”周拓手上的动作停下。
“嗯。”姜楠的脑袋从他肩膀上移开,这个姿势维持太久,姜楠觉得脖子有点酸,想必他的肩膀也因为不能舒展开而感到不舒服,忙替他捏了捏肩。
他笑了笑,“醒了就想伺候我?”
姜楠没接他的胡话,凑到电脑前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代码,深以为然道:“难怪大家都说学计算机很容易掉头发。”
“没办法。”周拓作无奈状,喟然长叹“我总得有一技之长,以后才能把你养活。为了你掉点头发,还是心甘情愿的。”
随后,他又伸手牵过姜楠,在她细嫩的手上细细摩挲,一字一句道:“到时候我争取多赚点,植个发,不会让你丢脸的。”
嘴上没个正经。
这样的不正经在现在二人更加稳定的感情里是愈发不加掩饰了。
从一开始认识他,他就是这样懒懒散散,成天都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张嘴能说什么都很难被猜中的、略能以顽劣形容的性格。
“是吗?”姜楠给他逗笑了,随手点开手机里的单词要背,给自己带上耳机前本还想呛他一句,最后却深明大义般了然地摇了摇头不同他争论。
周拓低低地笑了两声。
姜楠明明是不知道怎么回怼,索性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看起来倒像是她在让着他了。
可爱。
一边的姜楠倒也没再开口,静静地坐在一旁开始背起单词来。
轻微摇晃着的列车,在冬日的冷风呼啸中准时到达了y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