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
男生们和姜楠还有林婧二人在出了教学楼后便分开走，此刻的姜楠也已经忘了昨晚那茬事了。
直到林婧的脸凑到她近侧直勾勾地看了许久后……
“楠楠，你脖子上的红斑是蚊子咬的吗？”
“什么……”姜楠正要问她又在瞎扯什么，脑海里突然飞逝而过重复上演了昨夜周拓和她……
冷风吹过面颊，卷起了本垂在姜楠耳侧的发丝，因为刚从温室里走出来的她觉着有些热，本来裹在脖子上的围巾就挂在胳膊上了，此时风一吹，脖子下的红痕便展露无遗。
“……”
姜楠默默地把围巾裹回了脖子上。
“懂。”林婧意会，回以意味不明的一笑。
姜楠只觉得耳根子有点烫。
不得不说，女人凑一块真的有很多可以聊。
短短几圈操场，姜楠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说得冒火了。
两人就跑到学校对面小店买了两杯果茶。
“楠楠，你回市的车票买了吗？”
姜楠灌了两口：“买了，后天早上走。”
谈到这事，她竟然觉得手上的杨枝甘露都有些索然无味。
“没事，咱开学还能见呢，我也可以去y市找你玩，那里还有桑觅呢。”林婧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安慰谁了，“就是想到见你没那么容易还是怪伤心的，高考前我还是去你那睡的，现在你要搬走我还怪舍不得的。”
姜楠无奈地笑了声，任林婧把脑袋靠在她肩头上：“没事，也不是太远的，你这样我就更舍不得你们了。”
聊到姜楠手中的果茶只剩三分之一，小店门口又响起“欢迎光临”的电子铃声。
周拓他们来了。
姜楠抬眸，三人看起来像打过球，发丝还有些湿意。
店里的位置几乎都是长沙发，姜楠和林婧本来坐在对面位置，见到来者就挪了挪屁股各自坐到了最里。
周拓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姜楠知道他心情不错。
“不然我先走吧？我这灯泡太他妈亮了吧？”
邓旭尧前脚刚进，后脚就想踏出去，被喻文州一把抓住。
“没事，你跟哥挤挤。”喻文州笑道。
“跟你挤挤？我看你是想跟你家林婧挤挤吧。”邓旭尧翻了个白眼，拖了把没人的凳子搬到了桌前坐下。
周拓没说话，静静地走到姜楠旁边坐下。
姜楠把她剩下的杨枝甘露递给他。
“喝吗？”
“嗯。”他接过，顺带往姜楠的位置挪近了些。
“没眼看，当真是没眼看。”唯一的单身狗精准吐槽。
周拓挑了挑眉，破罐子破摔般伸了只手搭在姜楠身后的沙发上，然后喝了口姜楠的杨枝甘露。
邓旭尧又翻了个白眼。
“我也渴了。”喻文州表示。
林婧也把自己的草莓奶昔递给他。
喻文州接过林婧面前的草莓奶昔猛吸一口，奶昔瞬间见底。
林婧满怀笑意的接过，直到感受到在几秒内变得万分轻盈的杯体。
“……喻文州你大爷的！”
喻文州又给林婧买了一杯，顺带给死皮赖脸的邓旭尧也点了杯。
姜楠先前说了太多话，嘴皮子都有点累，就在一旁默默听着大伙聊天，周拓话也少，这会本搭在她身后的手已经搭在她肩上，边听他们说话边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毫无章法地时不时轻叩着姜楠的肩。
姜楠轻轻把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抬起，把周拓的手摆回他腿上规规矩矩地放着。
她抽了两张纸，“我去上个厕所。”
小店规模不大，厕所就在往里走的拐角处，过去半年多，她也是熟悉的。
刚洗完手，出厕所门就碰上了邓旭尧。
“我好了，你进去吧。”
姜楠见他还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得不添上一句。
他仍未动。
看来他有话要说，只是刚刚的场合开不了口，才过来找她的。
姜楠没再说话，也站在原地静静看他。
“姜楠，我这段时间刚听说了点事。”邓旭尧道，“你……想知道你爸近况么。”
姜楠呼吸一滞。
从高三她搬离姜家开始，就一直在刻意地远离跟姜原有关的一切消息。
在她心底，她也始终相信这样的事搞不垮他。
只是邓旭尧此时的开场白，听起来并不是要说什么好消息。
“他怎么了？”姜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人的孩子是个男孩，听说你爸去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孩子是他的，就渐渐对她放下了疑心，先前的事情也既往不咎，放过她了。”
“呵。”
姜楠冷笑，没想到这样的女人，他还要留在身边。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男女都一样。
他就这么爱张罗敏那副皮囊？
“……前几天，你爸进监狱了。”邓旭尧看了看姜楠的脸色，迟疑要不要再说下去。
姜楠的脸色瞬间从漠视变得有些苍白。
“……什么？为什么？”
“他酒后开车撞伤了人，肇事逃逸被抓了，那个人还好被人看见送去医院了，只是到现在都没醒，估计判的不轻。”
“你……还好吗？”
……
当从冰箱里拿出的冰镇可乐触碰到脸颊时，姜楠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店的了，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连站着都有点恍惚。
即使她已经说过，不会再认姜原这个父亲，可身体里流淌着的血缘之亲，却永远不可能说断就断。
他肇事逃逸，结果是咎由自取的。
明明她都明白，可是……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
隔天，周拓敲门的声音才把她从梦里唤醒。
她睁眼，摸索出手机一看。
已经正午了。
今年……是了，这才是现实。
门一开，外头的冷意便肆意袭来。
周拓很快关上了门。
温暖带着淡香席卷而来，姜楠落入他怀抱之中。
静静地，二人都没开口。
“周拓，我昨天做梦了，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我好久没梦到过了……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爸爸妈妈都给了我新年礼物，我说，等我会赚钱了，一定每年都给他们送更好的新年礼物，他们都说会等我。”
“我们去海边烧烤，妈妈烤得最好吃，我和爸爸两个人使劲夸她，就是为了让她烤不停，不换我俩烤。”
“爸爸喝了酒后会说，叫我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才能过好日子，不会像妈妈这样跟了他辛苦……”
周拓环在她臂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她无声的泪已然落下。
“我爸爸，他为什么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