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晚怔怔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拿着湿巾仔细为她擦掉每一颗泥点,眉目沉静,动作耐心且温柔至极。
像周惊寒这样的男人,明明有俯瞰众生的资本与实力,却能这样待她,实在难能可贵。
最后,周惊寒把她的脚放在怀里暖着,拿大衣盖住,单手揽着她的肩,低声说:
“这里没有碘伏,待会儿我带你去医院擦点药。”
唱晚摇摇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忽然倾身上前,抱着他的腰沉默了一瞬,才小声开口,腔调里还带着点微微的鼻音:
“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结疤了。”
周惊寒摸着她的头发,不满地皱眉,“小伤?都出血了。”
“周惊寒。”她声音很轻,“不要紧的,我不想去医院。”
周惊寒心里堵得慌,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吻了下她的头发,缓缓开口:“等去警察局做完笔录,回家我帮你上药。”
“好。”
“唱晚。”周惊寒过了很久才打破沉寂,面目冷凝,“跟我说说,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
唱晚深吸一口气,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慢慢地复述给他听。
“...在玄关的时候,我把手机砸到了他的脸上,趁他不注意跑了出来。”
周惊寒听得一阵一阵得后怕,后背都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看清他的脸了吗?”
“......”
他点开和傅行深的聊天页面,翻出上次傅行深发给他的照片,递给唱晚,“是不是这个人?”
唱晚拿过他的手机,双指放大,看清之后,整个人如同行走在冰天雪地里,连呼吸都透着一股寒意。
虽然照片里的人裹得非常严实,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郑柯宇。
哪怕他化成灰,唱晚都能认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郑柯宇居然那么快就找到了她。
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她的地址。
唱晚默默点头,“对,是他。”
周惊寒冷笑,神情肃杀,“看来这个人暗中关注你很久了。”
“唱晚,记得我刚回国那天跟你提过的那个陌生人吗?他就是刚刚追你的人。”
“......”
“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怀疑可能是熟人作案。”
此话一出,她心里宛如千万根针一齐扎过来,生疼生疼,过了好半晌,才声音艰涩的开口:“...我...我不知道...”
周惊寒知道她的性格沉静温和,极少与人发生冲突,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
他沉吟:“那这个人,大概就是单纯的变态。”
“你剩下的书我到时候让人全部搬回来,以后不要再回这个地方。”
“...好。”
——警笛声响起。
一辆警车停在楼下,周惊寒从车窗外看过去,随后亲了下她的眼睛,“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你在这乖乖等我。”
她听话地点点头,周惊寒摸了摸她的脚,感觉还是有点凉,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将她牢牢盖住,起身就要打开车门。
唱晚吃惊地抓住他的手,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现在只单穿了件黑色毛衣,“外面很冷的,我在车里很暖和,你把衣服拿走吧。”
周惊寒摸摸她的头,“没事,我不冷。”
他打开车门,朝几个警察走过去,“是我报的警。”
张君尧听见熟悉的声音,诧异扬眉,“诶,是你啊。”
旁边一位个子跟他差不多高的男警察问:“老张,你们认识?”
“嗯,我高中同学男朋友。”
周惊寒神情淡淡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张君尧问:“出什么事了?”
周惊寒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听见和唱晚有关,张君尧的脸色也渐渐沉下来,“她没出什么事吧?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周惊寒摇头,“没出什么大事,就是被吓得不轻,那间房子里的东西搬的差不多了,应该也没丢什么。”
张君尧看了眼车窗,“她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方便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吗?”
周惊寒略微犹疑,点了下头,“你们先等我一会,我去帮她买双拖鞋。”
“好。”
周惊寒走后,张君尧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唱晚,是我。”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苍白的小脸,唱晚有些惊讶,没料到这次居然又是他出警,“张君尧?好巧啊。”
“你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刚刚你对象说以前看到过那个人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嘛,照他的说法,那个人应该早就注意到你了。”
唱晚沉默,先是往四周看了眼,张君尧以为她要找周惊寒,随口道:“他帮你买拖鞋去了,一会就回来。”
“......”
唱晚垂眸,一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声线微微颤抖,“张君尧,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周惊寒?”
“我...我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
张君尧眼神瞬间警觉,“你认识他?”
“嗯。”唱晚声音低低的,“...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
张君尧瞬间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是他?郑...”
唱晚余光瞥见周惊寒款步而来,连忙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飞快地说道:“和你猜的差不多,剩下的事情,就回警局再说吧。”
张君尧张了张嘴,点点头,“行。”
周惊寒走过来,“在聊什么?”
“没什么,聊了点跟案件有关的事情。”张君尧岔开话题,“麻烦你们二位跟我们回趟警局,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
周惊寒嗯了声,拉开车门,重新坐回唱晚身边,弯着腰帮她把袜子套上,又帮她穿好拖鞋,冷冰冰的身体慢慢找回温暖的感觉,她看着他弓起的脊背,目光复杂哀伤。
郑柯宇这个人,是令她痛苦了近七年的罪魁祸首,往事暗沉不可追,那些事情,有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没有必要将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她爱的人,应该永远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