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除了上班以外,周惊寒和她几乎形影不离,她很确定周惊寒没有来过这里,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来这里。
如果不是他们俩,那意味着,这个房间,有陌生人来过。
而且,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还在不在这里。
唱晚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极度安静中,她似乎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时间她分不清这是真是假,会不会是自己太紧张了产生了错觉。
还是说,真的有人在悄悄靠近她。
她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连呼吸都开始不稳。
如果这里真的有第二个人的存在,那么他极有可能听见了刚刚她开门的动静。
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唱晚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她蹑手蹑脚的打开衣柜,躲了进去,然后想也没想的拿起手机给周惊寒拨了个电话。
会议室内气氛肃穆冷凝,周惊寒正冷着脸听部门经理汇报年度总结,桌上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来电,忽然伸手打断了会议。
“会议暂停。”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置信他们周总监居然会在会议途中接电话,还是年终总结的会议!
感慨归感慨,大家还是很感谢这通电话打断了会议室内令人窒息的氛围,给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周惊寒走到门外,声音带了点笑,“怎么了?拿完东西了?”
他话音落下,却久久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
“唱晚。”他放轻声音,“出什么事了?”
那边只有一阵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和压得极低的抽泣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他越来越心慌,她长时间的沉默磨光了周惊寒最后一点耐心,他低声问:“从现在开始我问你几个问题,是的话你就敲一下手机,不是就敲两下。”
那边很快传来一道很轻的敲击声。
周惊寒轻轻松了口气,有回音意味着她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你还在西子湾对吗?”
敲了一下。
“房间里有别人?”
又敲了一下。
周惊寒一颗心沉入谷底,心脏在胸腔里狂乱跳动,一下一下沉重地敲击,竟有种心悸的绞痛之感,那份绞痛越来越强,到最后,简直如同万千蚁虫一起啃噬,锥心刺骨。
他毫不犹豫往外走。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千万别发出任何动静,不要挂电话,我马上就到,乖啊别怕。”
“总监?”
梁越见他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走,连忙追出来喊了一句。
周惊寒头也不回,大步向前,遥遥说了一句:“会议解散!”
唱晚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稍微安定了几分,她用手捂着嘴,依旧不敢正常呼吸,生怕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发现她藏在这里。
她透过衣柜的缝隙往外看去,天色渐黑,屋里暗下来,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到最后,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唱晚浑身发凉,那个人果然没走!
她屏住呼吸,整个人无声无息地往衣柜深处缩,不敢让那丝从缝隙漏进来的微光照到她身上。
唱晚余光里只能看见地上有一双灰扑扑的运动鞋,正来回挪动着步伐。
那双鞋先是在床边停下,然后突然扑了上去,在上面躺了一会。
她闭着眼睛,轻松了口气,就在唱晚暗中祈祷希望他睡着的时候,那个人又从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毫无预兆地蹲下身体,往床底下探头看过去。
她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尖叫出声。
那个人果然知道她回来了!
脚步声慢慢逼近,最后停在衣柜前。
唱晚透过那道缝隙,紧紧盯着那双伸过来的双手,终于无法忍受,哭叫着猛地推开衣柜门,趁着那个人猝不及防被撞到眼睛的刹那,往外面跑出去。
她的手脚都在发软,刚到玄关那人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唱晚头也不敢回,抖着手指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她的衣领也被一股大力揪住。
唱晚浑身发冷,惊恐地转过头,对上郑柯宇狰狞的面孔。
他说:“抓到你了。”
“啊—— ”
周惊寒从电话里听见她惊恐尖叫的声音,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长了翅膀飞到她身边,脚下油门一踩到底,他无视红绿灯,疾驰而过。
唱晚眼里被逼出泪,她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手机用力砸了过去,郑柯宇被她直接砸中鼻子,滴答滴答,有血迹从他鼻子里流了出来,掉到了他的衣服上。
趁着他吃痛捂嘴,唱晚抓住机会,飞快地往门外跑,路上连鞋子都跑丢了。
出了单元楼,她一边大声喊着救命,一边慌不择路的往外面跑。
外面飘着雪,天色渐黑,又快过年了,小区里的人很少,绝大部分人都待在家里。
她一路上,居然一个人都没碰上。
唱晚赤着脚往小区门口跑,中途还摔了一跤,但她一刻都不敢停,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如同死神夺命的镰刀,分分秒秒都在催残着她的心神。
她浑浑噩噩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被人迎面抱住,熟悉的气息盈满全身,安全感在这一刹那现行,宛如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将她与外面黑色的污垢完全隔绝。
她趴在他怀里,喃喃问道:“...周惊寒?”
“是我。”
他声线不稳,仔细听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生生被他缩短一半,开车的路上,他都不敢想象万一他晚了一步会怎样。
倘若是唱晚出了一点点事,周惊寒怕是会直接发疯。
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摔倒的疼痛之感后知后觉的攀爬上来,一双腿又酸又胀,脚踝似乎崴到了,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男人抿着唇,往小区里看了眼,神情异常森冷。
他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人,注意到她此刻光着脚,上面沾满了灰色的泥泞,混杂着鲜红的血液,脸色更是奇差无比。
“唱晚,不怕了,我在这里。”
周惊寒将她打横抱起,放进车后座,跟着坐进去,把她的两只脚握在掌心,抽了湿巾仔细地帮她擦干净上面的污垢。
车子里开了暖气,唱晚渐渐回神,见他正握着自己脏兮兮的脚在清理,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车内空间并不大,周惊寒还弯着腰,见她的脚似乎还想往外挪,他用了点力抓住她的脚踝,语气很奇怪:“躲什么?你这样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