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炸毁的时候，程霜想过如果厉霆知道这件事该如何。
只是眼下她还没想好如何收说的时候，厉霆知道了。
以往他们相处的时候，只要程霜说点儿软话，即便再严重的事情也就过去。
不过此时的厉霆却不这样打算。
他依旧没回应程霜，对她的撒娇不予搭理，转过身看其他地方，就是不给自己小媳妇眼神。
这样的反应，程霜知道他是真的生气。
茶杯被放回桌面，她也不再低声哄他，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给说开。
“是，那艘船是我炸的，你的人也是我伤的。”
这样突然挑明的动作让厉霆有些意外。
很快他又恢复冷静，依旧不搭理对面。
程霜不在说话，靠着椅背细细打量生气的厉霆。
她看见他冷厉眉眼，见他锋利下颚线，也看见他身上穿的是她挑选的衬衣和西服，以及手上的戒指。
心底柔软那部分被狠狠击中。
程霜轻叹，终于引得厉霆看她。
“厉九爷，都是婚前发生的事情，至于这么生气吗？”
她改变的语气让厉霆有些惊慌，后者几乎是一瞬间回她话。
“你前一晚跟我浓情蜜意，隔天就炸我船只。”
“你我以前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程霜快速反驳。
她气得环手，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生气盯着厉霆。
“你我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如果你要我改变，我做不到。”
原本是厉霆该生气，事情才刚开始解决，原本是罪魁祸首的程霜已经开始生气。
厉霆沉默不语，盯着生气的小媳妇儿看好久，脸上表情突然变了，他不再沉着脸，只觉对面的程霜有些好笑。
“笑什么！”
程霜更加来气儿，不满道：“不就是炸毁你一条船，我赔给你就是。”
“我不要船。”厉霆终于软下语气，近乎讨好的笑着起身去程霜身边，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这件事过去了，我们从此往后不要再提。我不生气，你也不能借此跟我生气。”
突然改变的厉霆引起程霜注意，她抗拒他的靠近，皱眉细想。
好一会儿，她推开厉霆靠过来的身体，“如果不止这件事呢？”
厉霆表情略微无奈，宠溺眼神望着程霜，让她开口。
那些以往背着厉霆做的坏事全被程霜托盘而出，包括曾经差点找人烧毁厉家老宅。
在诸多事情里，厉霆选择了老宅这件事。
程霜突然驻足，听到询问声之后侧身看向厉霆，诧异他的不生气，脑海里也想着曾经为什么要烧毁老宅。
“那是因为……”
程霜的话被推门的亚然打断。
他没顾得上厉霆也在，断然开口。
“小舟受伤了。”
厉霆拦住想要冲过去的程霜，面容冷静劝说，“霜霜我知道你担心小舟，但是现在，你听话呆在曜夜，我和亚然去找人，行不行？”
但凡亚然进来说的是小舟遇险而非他受伤，程霜都可以呆在这里等着他们把小舟带回来。
程霜否认，厉霆知道劝不住，只能陪着程霜。
因为跟随小舟而被发现的何有明跟李楠都遭遇危险。
在两人都受伤的情况下，他们选择分道扬镳。
何有明手臂受伤，脚下速度愈发快速。
他们所处地方安静，可因为在晚上也容易躲藏。
他找到地方躲下，屏息小心翼翼看着他来时的方向。
手臂的伤口不停渗出血，何有明咬牙坚持着，心里所想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厉霆，要让他知道，眼前的小舟是敌方的人。
抱着这样的执念，躲避一会儿，没发现后面有人跟上来的何有明再次选择逃走。
“在哪！”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何有明加快速度，最后还是被狼犬扑倒。
他被抓，而因为不放心跟着他来的李楠亲眼看到抓他那人的面容。
李楠彻底顿住，不可置信看着那张脸。
下一秒，就在他打算冲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拿刀抵着他脖子。
“楠哥，好久不见。”
那道声音让李楠浑身战栗。
他不敢动，努力保持平稳语气，尝试问身后那人。
“你们怎么来了？”
那人轻声笑笑，似是觉得李楠问的问题搞笑。
他突然加大力度，锋利刀口划伤李楠脖颈。
“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是知道了那家人的余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来替天行道了啊。”
男人突然弯下腰，凑近李楠耳边，冷笑着问他：“听说你早就找到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哥哥哥的叫着你么，楠哥？”
李楠被迫仰头。
锋利刀口太过冰凉，冰凉到他能清晰感知到刀口划伤肌肤的疼痛和绝望。
此时此地，他毫无防身的东西，而且腿部受伤。
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只是如果就这样死去，李楠心里只会觉得对不起自己，更加对不起当初拼命把我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的程霜和他的恩人。
即便要死，也得先反抗。
察觉身后人的放松，李楠突然反抗。
只是，他跪着，且手部不知何时中枪。
这样的条件，他根本敌不过对方。
尖刀刺穿脖颈那刻，李楠垂眸看到刀柄，而后缓缓伸手拽住男人衣角。
他想要提醒程霜，可对方岂会不知道他所想。
李楠的拇指都被砍掉，一双眼也被挖掉，死状凄惨无比。
厉霆和亚然赶到的时候，绑在何有明身上的炸弹还有三分钟爆炸。
嘴里的衣服被拿走，何有明喊着救救李楠。
亚然急忙去找人，厉霆则留下来处理何有明身上的炸弹。
“九爷，您离远点儿。”
何有明不担心炸弹爆炸自己身亡，只怕会伤害厉霆。
后者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徐宇拆炸弹。
倒计时越来越近，厉霆眉眼紧皱。
在距离倒计时只剩下20秒时，炸弹被拆除，徐宇拽起炸弹扔向远处。
何有明还是下意识护着厉霆。
爆炸声响，亚然在火光中看到死去的李楠。
他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所看到的自己。
即使曾经也这般心狠手辣，可自从在京北开始，他再也没碰过人血。
至少10年了。
伍拾刚想过去，被他拽回来。
“小羽，叫几个人过来，把尸体带回去。”
亚然吩咐，脑海里在想，该如何告诉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