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斯刚醒,脑袋就被这个大消息一下砸懵了,有点运转不过来。
商流云好歹是皇帝陛下宠了十来年的公主殿下,说废就这么废了?
这也太草率了吧!
她还想再听多些,楚珮却不细说了,望了一眼周栩知,温声请辞道:“涂姑娘有栩知照料,那我便不叨扰了。”
……哎?
涂斯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伸出了尔康手。
楚二小姐这话说得,要多落寞有多落寞,仿佛在说,我退出,成全你们两个。
但招牌似乎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巴巴地跟着起身,道:“我送二小姐。”
听起来,还有几分如释重负,巴不得楚珮赶紧走的意思在。
涂斯听得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她都觉得怪怪的了,楚珮的心思只会更活络。
在周栩知说出这句话后,房间里的三个人都诡异地一起安静下来。
按照招牌的情商,涂斯认为,这绝对不像他会发挥出来的水平。
但招牌就是这么说了,甚至完全没有为自己找补的意思。
明明她离开白玉京之前,这两个人还有一点青梅竹马的暧昧关系在呢。
……难道说,那层窗户纸被二小姐捅破了?
好在楚二小姐还是一个很体面的人,主动给周栩知递了台阶下,打破沉默道:“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周栩知竟然连送二小姐的意愿也不强,松了口气似的,道:“麻烦二小姐了。”
房门轻悄悄地开了又关上,涂斯的心里犹如一百只猫爪在挠痒痒。
她好奇周栩知和楚二小姐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僵硬了,却不好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祝少川一样,想八卦什么都能坦坦荡荡地八卦出口的。
但是要靠周栩知自己说,周栩知断然是不会和她交代的。
……招牌只会施施然开口道:“现在要将背上的针取下来,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
涂斯:“……”
不知道该不该说,周栩知有时候显得特别在意她的感受,好像把她想成了一个非常脆弱的小女孩,她也不懂为什么周栩知会有这种错觉。
“我没什么,”涂斯艰难地为自己正名,“就是拔个针而已。”
周栩知没有搭腔,涂斯安分地闭了嘴,接着体会到背上细弱的触感。
应该是施在她穴位上的银针被拔出来了。
一根,两根,三根,涂斯小小地数了一下,可能还真有十几根:“……”
敢情裴述之是真的把她当成了筛子。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周栩知专心致志地为她取针,她百无聊赖地扒着头下的软枕,数针数到后面,自然而然地开始走神。
抛开楚二小姐跟招牌的关系不谈,她一直觉得,周栩知是一个很值得别人喜欢的人。
长得好看就算了,性格上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更别提招牌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她在看书的时候就最喜欢他,现在真的接触到了,虽然说受到一些个人处境的因素的影响,导致她对招牌的感情有点复杂,但客观来说,还是挺喜欢他的。
她一直认为这种喜欢区别于男女之爱,就是很单纯的,一个读者对于一个角色的喜欢,现在静下来想想,隐隐约约觉得,可能有哪里不太对劲。
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周栩知,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安下了心。
难道是因为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要害她,作为老好人的周栩知一定不会对她下手?
涂斯在自我质问中默默地梗住了。
……不过有一点就是,像她这种番位的路人甲,对招牌抱有什么感情,都不会影响招牌追随女主角楚相思吧?
那还是,不要想这些好了。
神都飞到十万八千里了,周栩知才收了手,道:“好了。”
“啊?”涂斯反应过来,耳根一热,不好意思地道,“哦,谢谢啊。”
周栩知客气地道:“不用谢。”
两个人又奇怪地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好比在双方之间亘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瘆得人心里发慌。
问心有愧的涂斯拽着软枕布,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楚二小姐留下来的话题:“听二小姐说,你要参加阶试了?”
“嗯,”周栩知慢了慢,答道,“门主希望我去考阶试,离开白玉京。”
涂斯听得一愣,又是一声:“啊?”
……嗯?
这跟她印象里的不太一样,招牌本来是为了跟上楚相思的脚步,才选择向白玉京的长老发起阶试的挑战,怎么现在又说是因为楚延的要求,所以去考阶试?
“门主……”涂斯斟酌着问,“为什么要你去考阶试?”
周栩知却沉默了。
涂斯现在处于失明状态,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判断出来这个人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只好静静地等待着。
她揣测,如果说是因为楚延预料到商流云被废后皇室难免会有一番动荡,所以派出得意门生稳定局面,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要是这样的话,招牌也没有什么不好跟她说的地方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周栩知在漫长的沉默后组织好了语言,诚恳地道,“前几日陛下和公主殿下来看你,门主命我随同,陛下向门主说,希望我能入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