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并不仅仅适用于祝少川。
涂斯抱着臂,看着面前连体婴一般的谢懿和楚环,几度欲言又止:“……”
这两个黏黏乎乎的人把在后厨熬药的她叫过来,说是一起用顿饭,点了一桌子的酒菜,坐在上房里,当着她的面,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喂来喂去,两双筷子就是不能落在各自的嘴里。
旁边的周栩知悄悄地看着她,又欲盖弥彰地悄悄挪开了视线,以为她不知道。
涂斯:“……”
她有点不太理解,周栩知是说要来相逢居看她,自己来就算了,为什么要把这一对糟心玩意儿带过来。
……这叫谁吃得下去饭?
“懿哥哥,”楚环娇俏地眨了眨眼,将一块红豆糕送到谢懿的碟子里,道,“尝尝这个,甜得很。”
这一套很受谢懿的用,对方被柔声软语磨得乖乖就着她的手吃下整块红豆糕,吃完了还傻呵呵地道:“阿环,真好吃。”
楚环自然笑得格外可人:“懿哥哥喜欢就好。”
坐在这两个人对面的周栩知看了一眼楚环,又看了一眼谢懿,将信将疑地也夹了一块红豆糕 ,咬下一口,抿了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再看了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谢懿:“……”
涂斯看在不是自己掏钱的份上,忍了忍这两个人,发现忍不太住:“……”
“……你们,”她开口打断这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今天不上课?”
“明日就是群英会的第一日赛程,长老们在文殊院给各位仙门弟子仔细讲规矩,以防万一,”楚环握着筷子,说,“白玉京因此给正门弟子都放了一日假。”
这一日假放的,倒是让不相干的涂斯受罪了。
不过话说回来,群英会好几日的赛程,怎么只给正门弟子放一日的假,想她还没穿进来之前,念的那所毫无人性的高中,碰上运动会也要给学生放三天假。
“群英会备受瞩目,往来的仙门弟子无数,”周栩知解释道,“需要正门弟子负责接待。”
啊,听起来,原来是要做迎宾服务啊。
白玉京虽然只为各位参赛选手、老师和评委提供食宿,却对所有人开放观赛,不限制入场,或许是因为这个,特地将正门弟子拿来充充门面。
涂斯了然,想了想,她们学校运动会开幕式前,那个破破烂烂的操场门口也站了一排学生会的人展现青春蓬勃的朝气,迎接校领导,以为是一个道理,于是朝周栩知问道:“你们要站在门口吗?”
看来正门弟子也有不容易的时候。
“是,”周栩知说,“每位弟子都有被分到对应的门派,要在山门前等候。”
哎?所以这么说来,还会是一对一的迎宾服务?
涂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可能不太对,试探着继续问:“那你被分到了哪个门派?”
周栩知有问必答,道:“徵山派。”
涂斯:“……”
不是,还真是,挺巧的啊?
难道说,如果她没有答应楚环,没有在生辰宴上和招牌先见一面,把事情说开了,憋到群英会,也照样躲不掉周栩知?
但徵山派毕竟只有三个人,并非名门望族,客观来说甚至有些寒酸,裴述之厉害归厉害,可是楚延作为门主,也不见得有什么非把得意门生周栩知派过去的理由吧?
她正思忖着,那边的楚环倒是将筷子撂下了,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一道气。
涂斯:“……”
又来了,这个,为特别特别好的周师兄打抱不平的开头。
“周师兄本没有安排的,随候在门主左右就行,”楚环不屑地道,“都是那位公主殿下,瞧上了人家徵山派的大弟子,硬要把周师兄点过去关照,还说,周师兄本来就是一个下人,既然是下人,为什么不能被她使唤。”
涂斯怔然,转过脸望着周栩知,周栩知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一般,错开了视线。
那商流云大概就是这么说的。
亏得她那天在闹市里见过公主殿下发起飙来是什么样,现在毫不费力地就能想象到,公主殿下是怎么倨傲地抬起下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涂斯在心里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不是,这个商流云什么意思?既然都是剥削阶级,干脆跟掌柜一起被吊在路灯上好了。
听楚环的口气,仿佛对商流云十分不满似的,不过就连谢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谢懿接过了楚环的话头,不平地道:“旁的先不说,那位裴公子都坦白自己已有家室了,公主殿下还……不依不饶的,实在是为难别人。”
涂斯所见的裴述之和商流云之间的纠葛,只有采办那日的一回,谢懿和楚环并不在场,话里却似乎知道不少隐情。
她略微诧异地“啊”了一声,谢懿便接着道:“阿环的生辰宴上,公主殿下邀请裴公子一起在白玉京门内走走,被裴公子拒绝了,觉得失了面子,就对着侍婢大发脾气。”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商流云还把面前的银杯摔到了师妹的面前,闹得在场的人都有点尴尬,师妹和裴述之还僵持了一会儿,涂斯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倒是被楚环解答了。
楚环蹙着黛眉,道:“陪裴公子一起出席的那位姑娘——想来就是他的夫人,似乎病得厉害,在席间咳嗽了两声,她竟然点了人家的名,说人家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喂,陶雎,”上间席的公主殿下注意到裴述之揽着身边人的胳膊,不快地出声,“……是叫陶雎吧?”
陶雎柔柔地抬起眼,不明所以,犹疑着应下:“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商流云得了应,漂亮的眼眸一凝,显出了几分刻薄,直接地道:“本公主看你咳得像个短命鬼,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她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音量又不压着,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见了一些。
陶雎以手帕捂着嘴,脸白得毫无血色,裴述之揽着她,登时不客气地回道:“裴某的师妹,不劳殿下关心,殿下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