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裴述之,性子倒是傲得很,怕要得罪了公主殿下。”
涂斯揣着周栩知一言不发丢过来的纸人,注意力还在那边对峙着的公主殿下和裴述之身上,乍一听见祝少川的声音,猛地一哆嗦。
祝少川正将米袋垒在地上,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你慌什么?”
她慌什么?她慌也没用啊,纯粹在这儿瞎慌。
裴述之和陶雎在这会儿跟商流云结下了梁子,使得群英会上商流云公然给陶雎下绊子,拿流云鞭往陶雎身上招呼,所幸有顶着主角光环的楚相思出手搭救,陶雎在鞭子底下好歹算是熬过去了。
涂斯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道:“被你吓的。”
倒也是实话,之前盼着祝少川过来,这厮装死似地没动静,不知道窝在哪里看热闹,现在可算是出来了。
祝少川并不表态,只挑了挑眉,涂斯岔开了这一茬,道:“回去吧?”
掌柜要求采办的都买完了,那厢公主殿下被裴述之驳了脸面,闹市纵马已经十分无礼,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好再强抢民男,冲裴述之撂下“等着”两个字,气哼哼地拂衣而去。
左边右边都没有什么事了,还杵在人家米店干什么,接着拔狗尾巴草玩吗?
祝少川却朝她怀里的纸片小人努了努下巴,提醒道:“那个周栩知,不是叫你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吗?”
涂斯:“……”
敢情这家伙是真的窝在角落里看热闹看得起劲,这都被他听见了。
她本想说她和周栩知两个人清清白白,只是这么一解释,反而更像有了些什么,欲盖弥彰,索性闭了嘴,糊弄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别管了,走吧。”
就凭她右眼皮抖的那两下,指定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好事,那还不如不知道,况且她一个小小草民,难不成能摊上什么非得由她出面的大事?
“怎么不是要紧事,”祝少川竟笑了,揶揄道,“你既然在白玉京修习过,还不识得这种小纸人的用处?”
那真是不好意思……这东西真的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白玉京上课也不讲这些啊。
不过涂斯还是将怀里的小纸人掏出来,仔细地看了一看,因为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决定坦诚地向祝少川道:“不知道。”
“这种纸人一来可以传音,二来可以定踪,”祝少川见她不像装的,耐心地解释,“想来周栩知认定你不会乐意待在这儿等他,所以留下了这个,方便他来找你。”
涂斯:“……”
不是,她把招牌当好人,招牌居然跟她玩起了心眼?怎么,欺负她对这种门门道道一窍不通吗?
“那个周栩知,号称白玉京门内第一,门主楚延最为得意的徒弟,听说楚二小姐对他有意,却没被撮合成一对,”祝少川兴趣颇浓地问,“缘由难道在你身上?”
关她什么事,祝少川连这些都知道,怎么不说周栩知为了楚三小姐放弃参加群英会呢?
话说,这家伙功课做得还挺足,早些怎么没看出来他有这么八卦?
……忘了,他谈起裴述之那几笔桃花债的时候,可谓是半点不含糊,倘若生在她那个年代,必然是一位极其出色的狗仔。
好大一口黑锅被祝少川扣在了她头上,涂斯闭了闭眼,忍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杂役弟子。”
总之是不能说她在白玉京修习过,万一叫祝少川继续深究下去,说不定祖坟都给对方刨出来了。
祝少川不好说信没信这句,仍然觉得她和周栩知不清不楚的,摆出理据,道:“谢懿那日似乎说,你还给周栩知送了礼?”
涂斯这下忍不住了,匪夷所思道:“这你都记得?”
祝少川顿了顿,反问:“……我不能记得?”
涂斯:“……”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我和周栩知的确是有那么些渊源,”正理歪理都让祝少川说了,她只好开诚布公地道,“但是我不想说,你再问也是白问,最好别问了。”
话至如此,倒显得有些刻薄了。
祝少川眨了眨一双清亮的眼睛,涂斯摸不准主意,以为他被震慑住了,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着安静了片刻,祝少川忽然道:“看来周栩知……伤你挺深的?”
涂斯:“……”
没想到他完全理解到另外一个意思去了。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她把一口老血憋回去,疲惫地扶住了额,道,“就这么想吧。”
不过祝少川提点了她一句,涂斯将那张纸片小人递了过去,以绝后患道:“这个应该怎么处理?”
祝少川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脸上一贯的笑意稍微淡下去了一些,定了定,方道:“你想要怎么处理?”
“烧了它?”涂斯犹疑着给出了一个答案,补道,“只要周栩知没办法通过这个联系我就行。”
她的想法很简单,实在惹不起,叫她躲一躲,还不成吗?
“一般都是把它丢掉,叫对方寻到一个错误的地点去,”祝少川面上有一丝诧异,说,“烧也不是不可以,看不出来,你还挺绝情的。”
涂斯:“……”
一个两个的,都在欺负她对这种门门道道一窍不通吗?
算了,涂斯已经懒得理会祝少川怎么看她,破罐子破摔地道:“烧了吧,人家斩草还要除根呢。”
况且要是把那东西乱丢,叫周栩知一顿好找,她也过意不去,倒不如烧了。
祝少川看她的眼神掺杂了些古怪的钦佩,顿了顿,笑道:“你这个人,当真有些意思。”
涂斯觉着这话不像好话,试探道:“你觉得裴述之有意思吗?”
祝少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还行吧,怎么了?”
难怪把人家的八卦记得那么牢,看来真不是什么好评价,涂斯从谢懿那儿学以致用,从鼻孔里对祝少川出了道气。
祝少川更加莫名其妙:“……”
不过答应了涂斯的事,他还是照做了,从对方手里接过那个小巧的纸人,点了一道火,登时将这纸人烧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