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经过爬升阶段短暂的颠簸，稳稳地飞行在平流层中。
郁言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看着机舱外稀薄的云层，眼角的余光却是始终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刚才起飞那阵儿，飞机晃动得有些厉害，这人果然就瞬间变了脸色，喉结不住地上下吞咽着，胸膛也剧烈起伏，像是竭力抑制着呕吐的欲望。
这会儿飞机平稳之后，他看起来状态比之前好了些，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因为他貌似平静的面容上，仍在不停的沁出冷汗。在万米高空过分耀眼的阳光下，反射出水钻似的细碎光芒。
郁言默默关注了许久，见相弈脸色肉眼可见的愈发苍白，终于忍不住按下了头顶的服务铃，对应声而来的空乘低声说道：“麻烦帮我倒杯热水，还要一条毯子，谢谢。”
“我也还要再多一份牛肉干！”
坐在过道另一侧的那索嘴里塞满了肉干，见空乘朝郁言点头示意后正准备转身离开，赶紧朝她补了一嗓子。
身材高挑的空姐闻言眉心微蹙，嘴角却是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笑容，“好的先生。”
郁言促狭地盯着她仿佛火烧屁股似匆匆离开的背影，挖苦道：“你从上了飞机开始，都吃多少东西了，人家空乘小姐姐怕是第一次遇见胃口这么好的头等舱客人吧……”
“老子想吃就吃，管别人做什么。相弈倒是吃得少，像他那样要死不活的就好了？”
那索本来还要继续输出，却猛然瞥见郁言的眼中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顿时无措起来，“你……你怎么回事………”
郁言用力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摇摇头没有说话，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彼此都有些尴尬。
好在空乘及时出现，“小姐，这是您的毛毯和热水。先生，这是您要的牛肉干，请慢慢享用。”
那索一把接过肉干，“嘁”了一声，索性不再理会这个麻烦的女人，自顾自埋头吃了起来。
郁言则朝空乘十分勉强地笑了笑，抱着毯子轻轻搭在了相弈的身上。
“我没事……别担心，等下……也帮我要点吃的好不好？”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人忽然开口，语气低弱却极致的温柔。
湿冷的手在毯子底下握住了她的，安抚的晃了晃。
郁言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他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相弈生来便是半神，灵体强横，拥有上万载的寿数。如果不是遇到自己，他原本可以活得比谁都健康，比谁都自在……
即使是现在身体已经难受成这样，却还在时刻照顾她的情绪。明明好不容易才忍下翻涌的呕意，就只是因为担心她听了那索的话之后自责难过，连着好几天食不下咽的人，竟会主动要求吃东西……
她又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的珍视对待……
突然，乘务组长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机舱：
“现在是机上广播：有乘客突发疾病需要帮助，本次航班如有医生，请尽快与乘务组联系……”
“现在是机上广播：有乘客突发疾病需要帮助，本次航班如有医生，请尽快与乘务组联系……”
“……”
寻找医生的广播孜孜不倦的响了三次，第三次还未播放完，相弈已经松开安全带，撑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