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清对于道法的理解独到高深,但是其内容非常晦涩难懂,又讲的一板一眼,课程还没过半,不少弟子昏昏欲睡,乌泱泱倒下一大片,只有少数几人还能昂首挺胸,神采奕奕。
阿凛是那少数人之一,但相比于理论知识的充实,她更喜欢用实战来提升自己,所以道法课在她看来没有剑法课锻体有趣。
而一旁的楚念儿在吃瘪之后也没有再故意找存在感,一堂课很快结束。
下课,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出,边走边小声议论:
“那楚念儿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源清长老破例带她上课?”一弟子疑惑道。
“谁知道呢?她也是真有本事”
“瞧着长得楚楚可怜,说不定是靠的美色?”另一弟子一脸揶揄。
“你们在说什么?”
猛然听见个低沉严肃的声音,弟子们一惊,抬眼去看来人,见是坤泰长老和教授阵法的临昌长老,连忙行礼。
“坤泰长老,临昌长老”
“起来吧,你们刚才说源清长老如何?”坤泰皱眉道。
“回长老,源清长老他…”
“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那弟子吓得一颤。
“源清长老今日授课带了一个杂役弟子来,说是今后同我们一起上课,您知道宗门规定,我们也只是心中不忿…”
那弟子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悄悄看了一眼坤泰的脸色,非常识时务的道歉:
“弟子不该议论长老,弟子知错了!”
临昌一听,对此事信了七八分,但他还是确认一遍:
“你们所说可是真的?”
“弟子万不敢说谎!”
“哼,议论长老乃大不敬,念你们是初犯,自去戒律司领罚!”坤泰道。
“是!”弟子弓着腰告退。
临昌和坤泰对视一眼,抬手给源清传了个通讯符,随即转身前往长老议事堂。
——
议事堂。
源清来时,诸位长老都在。
坤泰见到源清最先坐不住,道:“源清真人今日带着杂役弟子听课是为何意?”
“念儿乃先天水灵根,因明心镜测试不过而去屈才当杂役弟子未免可惜,她灵根与我相同,是为有缘,且那日念儿同我讲了她从前的不好的经历,我看没能通过测试未必是心志不坚,也不忍见她平白无故因此多耽误三年时间。”源清竭尽所能为她辩解。
“源清,宗门规矩如此,难道你想打破?”悬章真人问道。
“没有,念儿虽到外门听课,但仍是杂役弟子的身份,我只予她些许便利,并无打破宗规的想法。”源清继续为楚念儿辩解。
“源清,你心思单纯,可身为外门授课长老,不可只着眼于灵根优秀的弟子,若只凭怜悯就把此弟子带入外门,你可想过其他弟子该如何,你又如何服众?”参息一番话有理有据。
“宗门难道真想放任一个单灵根如此蹉跎而不管不顾?”源清犹豫再三,终于说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都是无极宗弟子,哪里有不管不顾!”坤泰猛的一拍桌子怒道。
一旁的参息给了坤泰一个眼神示意他息怒,源清真人如今是元婴初期修为,不得对他无礼。
“即便是杂役弟子,亦可凭借自己的本事修炼,宗门对此并无限制,修真无岁月,不过是三年而已,若她真的心性坚定,三年之后,这样的弟子必定可以一鸣惊人,从而让宗门全力栽培。”
悬章真人也是元婴修为,此番话说的委婉,可其中的意思不容拒绝,这是否决源清的所作所为。
源清听此别无他法,只能后退一步,道:“既然如此,让她以杂役弟子身份来我门下,我可亲自教导”
其他长老见他如此执着,一时间失语,半晌,又叹了口气。
罢了,随他吧。
出了议事堂,有好多看热闹的弟子都等在门外,想知道此事的结果到底如何。
“依据宗门规定,杂役弟子不可入外门听课,此事已了,都回去吧。”悬章真人亲自说道。
楚念儿也等在门口,听到这个消息,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源清:“长老…我…”
源清愧疚的看着她,闪身先把她带离议事堂,随后说道:“抱歉,念儿,宗门规定我并不清楚,是我太想当然了,不过你放心,我已把你调来万法峰做事,这只是名义上,平日我可亲自教导你修炼,不比在外门听课差”
楚念儿一听,原本失望的心情变得兴奋起来,这样可太好了,因为黑火给她的目的是进内门,若在弟子堂还需五年,但万法峰在内门,她可以随时随地进出内门而不被怀疑。
于是她立即表态:“没关系的,源清长老,您已经帮了我太多,念儿自当感激不尽,不敢多要求些什么。”
“也罢,还是委屈你了。”源清叹息,心中暗松一口气。
——
阿凛这边,虚恒那番话让她一腔热血,这三月的锻体她一定要成功。
于是一有空闲时间,她就拉着祝元果,连带着祁凡一块锻体,三个单灵根如此勤勉的一幕着实刺激到了众人,一时间,大家纷纷效仿,在汇灵溪上卷生卷死。
引气入体之后,阿凛的身体经过灵气冲刷,身体素质比原先强了好几倍,现下在汇灵溪中已经可以保持身体平衡,不被水流淹没,甚至可以往前再游出一段距离。
但想要逆流而上至落星瀑,体力还是远远不够,所以阿凛着重锻炼体力,每天清晨绕外门跑圈,课余时间来汇灵溪锻体,夜晚通过修炼以恢复精力,如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进步飞速。
就这样一个半月过去,距离期限仅剩一半,阿凛在汇灵溪可以游过半程还多,修炼也已至练气二层。
这天接近傍晚,阿凛带着祝元果依旧来到汇灵溪。
“别了啊,阿凛妹妹,我真的不行了啦,这么长时间锻体,我觉得我已经进步很大了,你看我的肌肉,你看!”说着祝元果撸起袖子把胳膊上的薄薄的肌肉展示给她看。
“而且我喜欢炼器,剑修不适合我~”祝元果拉着阿凛的胳膊撒娇,什么做妹妹的榜样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这段日子过去,弟子们都开始有选择的听自己喜爱的课程,反正最终内门考核只需掌握四门。
像祝元果,她最喜欢炼器,绘符、法术和阵法也能学些,但对于剑术兴致缺缺,而祁凡,他喜欢法术,将来立志做一个法修,学习绘符、阵法和剑术作为辅助。
阿凛偏爱习剑,对其他五门暂时没什么想法,但并未因此耽误其学习,每门课程堂堂不落,也算是全面发展。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
是祁凡的声音,祝元果听到后第一时间转头看他。
“怎么才来,就差你了,快点!”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祁凡语气恶狠狠的道。
三人这段时间经常在一块,彼此相互熟悉,因着阿凛在,祝元果和祁凡两人倒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掐架,虽然说话语气还是很冲,但气氛相比之下已经和平了许多。
“你…”祝元果刚要反驳
“别吵!”这是阿凛在说话。
祝元果和祁凡不愧是两个话多的,连带影响着阿凛说话的次数都直线上升,到了该说话的时候也能表达关键性意见。
“现在,下水”阿凛板着脸命令道。
祝元果被阿凛打断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笑眯眯道:“好的妹妹,咱们马上就下水!”
“就是就是,马上下水”祁凡也附和道,深受祝元果的影响,他也待阿凛这个小大人似的妹妹是同一个模式,莫名有种老父亲般的感觉。
阿凛:“……”
三人下水,往上游没多久,祝元果眼珠一转,开始摸鱼:
“哎呀,我没有力气了,呼呼,你们先走别管我,我慢慢跟上”
祁凡一听就知道她是想偷懒:“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别想着偷懒,要是你现在不锻体,将来遇到危险拿什么保护自己!”
“哪有那么多危险,你净胡说,哎呀,我真的不行了~”祝元果痛苦道。
祁凡陪她放缓了速度。
只剩阿凛一个人越游越远。
汇灵溪往上是越来越窄,至三分之二处,阿凛体力渐渐不支,到了这里,水流汹涌程度剧增,还有各种飞沙走石,一不小心就会被干扰,她连着几天在这里失败,此刻又来到这儿,阿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放缓了速度,观察水里的石头走向,根据经验尽量避开,如此又往前了一段,阿凛竭尽全力,每次都在打破自己的极限。
还剩一点体力,阿凛决定再往上冲一冲,正当此时,岸边几百米处有一块松动的巨石顺着水流快速向她奔来。
夜晚的汇灵溪在两边高山的遮挡下视线尤为昏暗,显得水声无比浩大,阿凛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等看到巨石时,已经晚了。
!
阿凛想避开,于是她奋力向左边游去,这一慌乱,就没注意有一块小石头先砸向她,手臂一痛,阿凛的动作被阻隔一息,就这一息,巨石已至,她避不过,只能任由巨石向自己撞来。
砰!
身体传来剧痛,五脏六腑像要被震碎般,耳朵嗡嗡作响,这临死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阿凛瞬间被淹没,下一刻,她回到了岸边。
右边胳膊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身上各处也传来疼痛的讯号。
“呼…呼…”
阿凛晕晕乎乎的,神智已然不清,她没力气管伤势如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凛师妹!”
宋淮川知道阿凛他们几个经常来汇灵溪,今天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刚来就见到这一幕。
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宋淮川快步走到阿凛身边,检查了一番,先打了个回春术止血,随后抱起阿凛要把她送到蕴丹峰的医馆。
“怎么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宋淮川眉心轻跳。
意识渐消之际,阿凛听到这样一句话,是熟悉的声音,但想不起来是谁,只有好闻的淡淡香气混合着血腥味钻进她的心里。
“没事…”阿凛语气虚弱到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