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绯妍妹妹一起去采集。”,一直沉默的轻尘竟然提出了另一个方案,“让易合先生来做清洁吧,这个比较轻松,而他也不用去帮其他人了。”
“这个主意好!二位姑娘结伴而行,再怎么也能顺利完成的。”绝垠当即表示赞成。
易合虽然面露难色,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轻尘的目光主要还是看向玄音,只要她没有意见,那什么都好说。
玄音目光在绯妍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绯妍不知道轻尘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同行,但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也就同意了。
所有人都达成一致后,这顿漫长的晚餐总算结束。
绯妍本来想留下来看看史书,但易合又开始催促众人收拾收拾准备回房。
邈邈找上绯妍,说清楚了自己的目的。
她是为了去另外两座山寻找易天虞的洞府,所以才想着跟绯妍包揽下采集跟狩猎。
“如果你那边找到了,就跟我说,先别进去。”
邈邈担心绯妍的危险,所以让绯妍不要贸然行动。
绯妍点点头,可心中已经有些惆怅了。
本来是来天虞山求仙的,如果仙人是贼的话,这不是白忙活了?
不过好在认识了邈邈仙子,天虞山不行的话,还可以跟她回北海。
如今自己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修仙应该是最好的归宿吧?
绯妍早早地躺上床,调整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有她这样的经历,没有人可以和她共情,就算是邈邈,也只能是在物质层面上给予她帮助,毕竟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给绯妍重建一个一千年前的家园。
可今夜偏偏困意很快袭来,绯妍又做了一个奇怪而杂乱的梦,这一梦,几乎把所有人都梦见了:
一开始是父皇九炀的背影,他守在一扇门外,心急如焚地朝门缝里张望。
这时门内传来婴儿的啼哭,绯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降生,而门内有她素未谋面的母后,于是凭借着梦里的神识穿门而过,努力想看清床上那疲惫的容貌。
可那张脸竟然是……
邈邈?!
邈邈微笑地注视着怀中的婴儿,目光中饱含她那年纪不该有的深情与慈爱。
绯妍还在震惊之时,画面转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宫殿中央耸立着一块暗红色巨石。
一名白裙蓝帔的姑娘正抱着石头啜泣,赫然便是画像中的轻尘。
当绯妍走到石头边,突然大地颤裂,她随着巨石一同下陷,迅疾的海水从上方的缺口灌入,霎时一片黑暗。
绯妍在一片幽昧之中寻找出路,突然有人点亮一盏烛火,她看见易合在桌案边翻看书册,一个拄着拐杖的瞎眼老人推门而入。
两人谈论了一番,绯妍只听清老人说了一句“请堂主出山”。
直到绯妍听见了几声鸟叫,晨光忽至,她走出房门,来到一片奇花错落的森林,猿猴在高处啼叫,野兔在浅草进食,生机盎然,如梦似幻,一座座迷蒙在雾霭中的山峰,千岩万壑,逶迤多姿。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只是往山上走,忽然看见一红衣女子坐在不远处。
她的脸……
绯妍再熟悉不过,是绯妍原本的容貌!
绯妍瞬间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便问她是谁,为何要偷走自己的容貌。
而那红衣女子却微笑着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说罢,红衣女子还伸手示意绯妍去她家坐坐。
绯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山上看去,竟是天虞山的庭院,而此时的绯妍正站在那山腰处的石碑旁。
绯妍跟着她登上台阶,看清了那女子穿着和自己纹理相同的红袍,还戴着九凤金冠,一步一态,端庄典雅,比绯妍更像一名公主。
梦里的台阶,走得绯妍脚软,进入庭院时,天已经黑了。
这时红衣女子竟然问绯妍要不要沐浴更衣。
绯妍当然做梦都想,想把自己身上这身丑陋的工服换去,然后就跟着红衣女子去到了天虞后山。
此时的后山笼罩在黑暗之中,绯妍俨然面对着一片黑森林。
并非因为夜色暗淡,而是那些树本身就是黑色的,就像刚经历了一场山林大火,还冒着重重浓烟。
而红衣女子说的浴池,居然就是那东面岩壁下的潭水?
绯妍环顾四周,烟雾里的树下,好像站着许多陌生背影。
车马,战车,刀剑……
像是一支军队?
绯妍有些愤怒,这女的竟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洗澡,还是用本公主的身子?
而就在此时,前两夜那个“震雷声”又在梦中响起。
当绯妍回过神来时,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她望向悬崖外的浓云,似乎那就是声源所在。
“云中似乎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我至今不敢去看。”
女子说罢,便褪去鲜衣,自顾自的踏入潭水。
夜深人静,似乎不会有人来了。
加上绯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便没有抗住她的怂恿,终于也跳入潭中享受一时快活。
可当水花飞溅后,女子竟然不见了,只留一件红衣在水边。
黑暗中又出现了个人影,是承云。
绯妍赶紧抓来红衣遮挡,但承云竟然在绯妍身上乱摸,还抢走了那件遮羞的红衣。
惊惶之际,绯妍只能转过背,可当她再回头时,后山又没了人影。
转瞬间,绯妍再回到后院。
院中空无一人,只是不知谁点亮了几盏油灯。
这时红花台阶之上传来脚步声,绯妍躲进酒气弥漫的耳房,看见绝垠蹦跳着向前院跑去,动作紧绷不像是个正常人。
绯妍追出去过了月洞门,见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她只认出了玄音,还有个人虽然也穿着工服,但背对着自己。
不过从体格与发型来看,应该是个男的。
当绯妍往自己房间走去时,又见到那个女子,正蹲在阶梯边抚摸着红花,还笑着对绯妍说:“你看它们多美呀。”
那红花确实很美,不过此时的绯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看,那生在枝头所谓的红色花朵,竟是一颗颗颤抖的心脏!
绯妍亡魂丧胆夺门而出,一直往山下跑去,而那个红衣女就在背后紧追不舍。
不过她最终停在了天虞山的石碑处,只是远远的看着逃跑的绯妍,笑容有些瘆人。
绯妍又进入了之前那片森林,感觉似乎安全了,于是靠在一棵高大的树下休息。
突然一个东西砸在地上,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以前经常吃的外邦贡果椰子。
绯妍抬头看了看,树是椰子树,可果实却不像椰子果。
然而当绯妍再次低头时,手中捧着的是……一个人头!
虽不是鲜血淋漓,却目光如炬地看着绯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