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听到水流声了。”龚子墨欢呼一声。
龚苒苒迫不及待地站在骡车之上,朝远处眺望。
前方右侧是一座峭拔的高峰,像一只垂直竖立的龟脑袋。
山涧的水便顺着龟脖颈款款流下,砸在怪石之上,淙淙作响,翻出半丈远的银涛。
涧水沿着峭壁脚下,向东曲折流去。
“还真是,哈哈哈哈,我一定要好好洗漱一番。”
龚苒苒甩了一下已经成了一缕又一缕的头发。
她真的一刻也受不了。
这时,山涧附近已经有不少难民聚集在此。
有的嘶叫呐喊,扔下手中的拐杖,冲到涧水岸边,趴在地上,把头埋在水里,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涧水不深,只到膝盖处,有的难民直接跳进涧水里冲洗,以他为中心,涧水混沌,身上的泥沙被水流冲走。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山涧之下。
早已在此处休息的难民们,警惕地看了看这一大群人。
龚修然他们经历了一场沙尘暴,个个蓬头垢面。
但每个人精神饱满,手上都持有大刀或者木刺。
他们大都是和伪军对抗过的人,周身气势不低。
面对这些陌生的难民们,光是面无表情,也让一些胆小的难民腿软。
见到他们靠近,骨子里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他们后退避开。
周老大挠头不解,“我们也没咋样呢,跑什么跑?”
龚修然见一个干瘦男子,连滚带爬跑走,哭笑不得道,“大概是,被吓着了。”
周村长大声说道,“乡亲们,咱们今天就在附近安营扎寨,明早再出发。”
钱婆子看了下游的水直皱眉,“老二,你给周村长说说,取水用水都去上游取。”
龚修然瞧了眼下游稍显混沌的涧水,立马应道,“嗯,我去给村长说说。”
周村长一听,是钱婆子的意思,立马吩咐下去。
村民们也知道,病从口入,这下游的水一看就不清澈,便听了周村长的嘱咐,多走几步路,爬到山涧上游取水。
祁猎户龚老大他们负责挑水回来,罗幻梅董杉月就负责烧热水。
龚苒苒不忘钱婆子的嘱咐,另起炉灶,煮了一锅药水。
龚修然领着龚子墨龚二郎,用油布搭了个简易洗澡棚。
待水烧热,罗幻梅嘱咐道,“娘,苒苒,你们先去洗澡,这两锅热水我看着。”
龚苒苒也不推脱,“好,等我洗好回来换你们。”
董杉月见没她什么事,就站起身道,“老夫人苒苒小姐,要不我给你们搓澡吧!”
钱婆子和龚苒苒异口同声,声音尖锐,“不行。”
董杉月有些失措,“我......对不起,老夫人,苒苒小姐.....”
龚苒苒笑道,“不用啦,我自己能行,你就在外面帮我们守着就成,一有情况你可得喊我们。”
董杉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好。”
她还以为惹老夫人和小姐生气了呢。
当然,这荒郊野岭的,即使洗澡,也得小心。
龚修然龚二郎背对着澡棚,守着,以防遇到外来者闯入。
洗澡时,龚苒苒手在身上一搓,便形成长长的一条黑泥,洗得她龇牙咧嘴。
一桶水是远远不够的,龚苒苒便不停地从空间里加温水。
她小声道,“奶,放心洗,水还多着呢。”
钱婆子,“嗯,帮我搓一下背。”
“成。”
神清气爽的龚苒苒,端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了出来。
董杉月连忙接过,“苒苒小姐,脏衣服就交给我吧!”
龚苒苒乐了,原来当小姐还有这福利。
“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苒苒小姐。”董杉月最怕的是无事可做。
这样显得她特无用。
在她心里,没有价值的丫鬟,是可以随意被抛弃的。
龚老大祁猎户等人,牵着牲口在山涧脚下。
铁柱听祁猎户的话,用半个葫芦瓢舀水,冲到老牛的身上。
老牛舒服的甩了甩尾,用脏兮兮的脑袋去拱铁柱,被铁柱一把按住脑袋。
铁柱稚气地说道,“你——别动,我还没给你全部打湿呢。”
龚子墨被骡子甩了一脸的泥水,“还好咱还没洗澡,不然,又要重新洗一遍了。”
......
待所有人洗漱完毕,龚苒苒便招呼所有村民们,自己带个碗来舀汤药喝。
她也不知道这药丸是什么,钱婆子没说。
不从她奶手里出的药品,必属精品就是了。
张婆子冲上前来,第一个排队,“苒苒,多来点,张奶奶回头给你送好吃的。”
她有幸喝过这种汤药,喝了之后,她觉得身上的隐痛都减轻不少。
龚苒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笑道,“张奶奶,只有这么一小碗,还有其他叔叔婶婶还没喝呢。”
李婆子在后头的队伍里探出半个身子,喊道,“张金花,你慢吞吞的干啥呢,别挡着大家的路。”
张婆子忒了一口,小声嘀咕着,“就你嗓门大。”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半碗汤药,慢慢地喝了一口,咂吧两下嘴,入口回甘,像清泉水一样。
“是这个味。”
最后,锅里还有一小盆的剩余汤药,龚苒苒左右望了望,龚子墨不知跑哪里去了。
铁柱正在站在附近,手里拿着劈成一半的葫芦,在空气中瞎舞着。
“铁柱,过来。”龚苒苒笑着招手。
铁柱听到龚苒苒的召唤,扔下瓢,屁颠屁颠地跑来。
“苒苒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看到村里的那十几头牲口没?”
铁柱歪着头,环视一周,村民们的牲口正被绑在树下,吃着新鲜的杂草。
“嗯嗯,看到了。”
龚苒苒,“这有一小盆汤药,你给这十几头牲口,一头喂一小口。”
“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铁柱捧着汤盆,朝那十几头牲口跑去。
龚苒苒这才躺在罗幻梅铺好的草席之上,舒服地喟叹一声,“爽啊!”
虽然是在野外山林处,但四周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危险。
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牲口们惊恐的哞叫。
李婆子怒气冲冲,“铁柱!!你这是干啥?”
铁柱无辜地瞪大眼睛,他手里握着一个小瓢,正挨着掰开牛、马的大嘴,给它们灌汤药。
“我...我这是在给它们喂水啊?”
李婆子见这傻铁柱,这是好心办坏事了,不由缓和语气说道。
“喂水不是这么喂的,你可以拿个不要的盆,把水倒进去,它们自然而然就会喝了。”
铁柱挠挠头,还可以这样?
“哦,好,谢谢李奶奶。”
李婆子意外,这傻小子,傻是傻了点,还怪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