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难民还是不想离开,期望能够回家。
那年轻男子沉默半晌,回道,“等会儿回去和大哥他们商量。”
龚苒苒小声讨论,“娘,我听说咱们飞沉军非常厉害,怎么这么快就沦陷了?”
罗幻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但这打仗,有输就有赢,最终苦了的还是咱老百姓。”
龚子墨脑海里突然蹦出几年前学过的诗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龚苒苒一愣,突然发觉,教育,没有一刻是白学的,能写下这首诗的诗人,必定心怀百姓和苍生。
祁安馨揪了揪龚苒苒的衣角,“小姐,我们也能回家吗?”
龚苒苒右手摸了摸祁安馨的发顶,“一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一天一个饼子,或者一碗粥,饿不死,也吃不饱;没钱没地没粮,仅靠着官府的资助,走不长久的。”
龚苒苒:说不定,哪天官府就不施粥了呢。
龚苒苒几人领了玉米饼就回去了,这时,龚修然他们,也才前进了一半。
张婆子拉着扬乐成在施粥的那一队,好不容易排到头。
张婆子恭敬地把大陶盆递了上去。
施粥的官兵看着面前比脸还大的大陶盆,愣了一下。
抬眼看过去,原来是一个老婆子带着孙子,来领粥。
官兵接过大陶盆,舀了一勺,粥将将铺过碗底,怎么看怎么少。
他不自觉又添了半碗。
张婆子舔着脸,“官爷,再来点呗,俺们饿了三天了,就靠这一碗粥了。”
官兵驱赶,“去去去,这谁不饿啊。”
张婆子也不计较,带着扬乐成捧着粥就回去了。
张婆子心里估摸着:还行,至少多得了半碗粥。
或许是婆孙捧着的碗太大了,惹人注意。
张婆子带着孙子离官兵远一些时,身后跟着三个陌生男人。
张婆子察觉到背后火辣的注视,用余光朝身后瞄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得一个激灵,他们这是被盯上了?
来不及解释,张婆子左手端着盆,右手拽着扬乐成,朝队伍的方向跑去。
“哎,奶,跑慢点,要摔了。”
扬乐成双手捧着粥,突然被张婆子拽着衣领不要命地往前跑,吓了一跳。
后头三个汉子一愣,下意识追了上来。
所幸,村里的队伍离得不远,婆孙俩很快便找到了队伍。
张婆子抚着胸口大喘气,喘息声犹如拉风箱一般。
龚修然还疑惑,“这是咋地了?”
还不待张婆子回答,他便知道原因。
有三个长着络腮胡,浑身邋遢的汉子追了上来。
龚修然拿起木刺,带着二队人马,指着跑来的三名汉子问道,“你们想干啥?”
三名汉子没想到这一老一小所在队伍人这么多,脚步一顿,二话不说,转身跑了。
留在这干啥?等着挨揍吗?
龚修然这才收回木刺,“看这三人溜走的速度,一看就是惯犯,专门欺负弱小。”
龚苒苒感到心惊,这都要来抢?还好他们人多,震慑住了他们。
周村长也注意到了,这确实是他疏忽了,想着离得也不远,出不了事。
周村长吩咐周老大,你带十来个村民,去接应领粥的村民。
“好。”
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了龚苒苒一家进城查验。
龚修然把家中的户贴和路引都收到一起,递给官兵看。
“官爷,请您过目。”
守门官兵见又是一沓户贴和路引,眼中有了不耐。
草草翻了翻户贴上的信息,“你们都是溪南村的人?”
“是的,官爷,这是俺的娘,这是俺的大哥,这是俺的媳妇,这是俺的侄子......”
“行行行了,这我不想知道。”
官兵不耐烦,他懒得听乡野村夫的唠叨,他快速扫过户贴和路引,挨个看向龚家众人。
最后目光停留在龚苒苒身上,来回打量,“你是龚苒苒?”
龚苒苒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走上前来询问,“官爷,是我,请问有什么问题?”
“你这户贴上写的是一名女子,我怎么看你是男子?”
在牛车上待着的魏默丞听到女子这个词,表情瞬间僵硬,脑瓜子嗡嗡作响,像是被用了定身法似的,呆愣愣地看向龚苒苒。
女的?他这恩人是女的?想起之前相处的画面,魏默丞耳朵就像煮熟的虾子,红了。
“回官爷的话,小女这只是男子装扮,出门在外方便些,但我确确实实是女子。”
官兵又仔细对照一番,身形相貌年龄等等都对得上,这才放了她。
而后又翻到祁猎户一家,扫了眼和祁猎户长得很像的魏默丞,毫不怀疑,他们就是亲兄弟。
龚苒苒看着官兵把那张假户贴路引,同样放到通过的户贴路引之上,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自己被盘问都没这么紧张。
等户贴路引检查完毕,为首的官兵喊道。
“邓彪,你带人上去检查检查。”
叫邓彪的官兵仔细检查他们的车子,重点探查车上有无偷渡人员。
邓彪几人检查完毕,拱手对着为首的官兵说道,“回大人,检查无误。”
为首官兵并没有立马放行,“一共十二人,入城费三十六文。”
龚修然立马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十六文,不多不少,串成一线。
“官爷,您收好。”
为首官兵这才挥手放行。
后方的村民们也轮流接受检查。
邓彪检查时还多看了两眼三轮车,心想,“这外地的车子真是稀奇。”
龚修然几人在城内门口的空地处等后面的村民。
等到这第二大队的所有人家都通行之后。
龚修然大声说道,“乡亲们,咱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再做其他打算。”
龚修然带着他们,找着一家看起来面积很大的客栈。
龚修然刚走进去,客栈的伙计就笑着上前询问,“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龚修然在进店之前就询问了村民们的意思。
村民们表示,他们想一户人家住一间房,越便宜越好。
“我们打算在此地住宿一晚,你这还有多少间下房?”
店伙计看到龚修然身后,因为赶路而灰头土脸的百余村民,收敛了笑容。
他鼻孔朝天,看也不看龚修然一眼,“对不起,我们店里的住房都满了,请你们另寻别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