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小洋装的女孩，抱着熊玩偶，背着小书包，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如果是在现实里，李夜会觉得这是很阳光可爱的一幕。
只不过，这是在轮回梦境里面的太平间。
所以，当李夜看到女孩脸上被挖去，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几乎可以看到后脑勺的头皮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惊讶。
习惯成自然。
“爸爸杀了我，把我的血肉埋在了小熊里，把我的脸缝在枕头上，他想一直看着我，抱着我睡觉。”
血洞抬起来，对准了李夜，然后这个女孩的手，把衣服解开，她衣服下的身体，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大哥哥，你能找到我的脸吗，我想和你玩游戏。”
李夜身上的杀气一瞬间升腾起来，然后他想下意识地一脚把这个没脸的骷髅女孩踢开。
就在他即将把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陈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妹妹，你的脸在哪里，要不要姐姐帮你去找找？”
血洞看向了一旁的陈藏，此时陈藏的脸上有一个很温暖的笑容，让李夜的心情也一瞬间平复下来。
“姐姐真的能够找到我的脸吗……”
陈藏重重点点头，说道：“包在姐姐身上！”
李夜的脚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此时他幡然醒悟：“轮回世界里面，真的不用一直打打杀杀啊……”
背着小书包，抱着熊玩偶的尸体，对着天花板指了指：“我的脸，在上面。”
陈藏抬起头，若有所思起来。
李夜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道：“你真打算给她找脸吗？”
陈藏挡住嘴巴，说道：“刚刚小丑不也是没杀我吗，我觉得只要听他们的话，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但你不觉得找脸这件事，本身就有危险吗……”
李夜很无奈，但看到眼前这个小女孩，他也一时没有什么办法。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女孩应该比小丑还要能打，所以现在李夜也只能循着陈藏的办法走到黑。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小女孩的身体，把整个房间扫了一遍。
“这熟悉的布局，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了。如果每一个场景都代表一种危险的话……”
李夜回头看了看走廊里一扇接一扇的门，顿时感到了无比的压抑。
“李夜，”陈藏看到李夜没有任何发现，说道，“上去看看吧。”
小女孩慢慢退回到黑暗中，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记得一定要把我的脸带回来哦！”
“嗯嗯，好的！”陈藏像是在哄小孩一样，满脸愉快地跟小女孩道别，那样子让李夜很怀疑陈藏会不会上去和女孩拉钩。
门轻轻合上，陈藏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现在，我们必须得去找她的脸了。”
李夜摊开手说道：“似乎只能这样了。我带你去楼梯口吧。”
这一趟没有任何收获，反而还得冒着险去做一件任务，这让李夜觉得有些亏。
陈藏安慰道：“至少，我们有机会再去找找线索。不然，我觉得这个小女孩可能也会和小丑一样，一定时间后，主动对我们发起攻击。”
“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李夜认同了陈藏的话，然后带着陈藏来到了一处厚重的门口。
“这里就是消防通道了，不过因为是在医院，里面难免有些吓人，所以几乎没有谁从这里下来过。”
李夜此时看着身前紧闭着的门，陷入了沉思。只不过短短几秒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身体情况还在恶化，如果不赶快点，可能我就会直接死去。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得走走。”
走电梯会撞到小丑，走楼梯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李夜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厚重的吱呀声在负一楼响起，李夜和陈藏合力将门推开，里面是一片漆黑。
事到如今，李夜和陈藏也别无选择，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绿幽幽的安全通道的广告牌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无比诡异，李夜走上了第一个台阶。
“这台阶，怎么有点不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夜踩上去的时候，感觉到底下的台阶有些摇动。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李夜咬咬牙，想要一口气直接上到一楼。
陈藏紧紧跟在李夜后面，手里握着餐刀，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两人提心吊胆地向上跑了几个台阶，突然感到脚下传来些许震动。
“嗯？”
借着幽暗的牌子上的光，李夜看到台阶似乎在慢慢抬升。
“小心！”
身后陈藏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李夜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扑——
背后凌厉的一道风芒擦过了李夜的头皮。
“这是什么？”
李夜在地上滚动了两下，然后翻过身回头看去，站在他后面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
而陈藏也趁着这个机会，跑到了李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好像是一具尸体，他身上有尸臭味。”
李夜听到陈藏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不对，尸臭味越来越重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两人脚下又是一阵震动。
而这次的震动，几乎将整个楼梯都掀翻了！
无数的身体站了起来，齐齐看向了李夜和陈藏。
“这个台阶，全部都是由尸体搭成的……”
这种情况下，李夜和陈藏一瞬间想清楚了，然后心照不宣地向着上面拔腿就跑。
李夜还好，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可以直接踩着那些尸体的脑袋往上跳，但陈藏就差一点了，在尸堆的缝隙里艰难求生。
“陈藏，抓住我！”
李夜将自己还完好的手伸过去，就像在藏村一样，从手里射出丝线，落在了陈藏的身体上。
“抓紧了！”
李夜用力一拉，陈藏的身体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了李夜怀里。
陈藏眼睛眨了眨，然后一只手紧紧盘着李夜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餐刀，向四周不停挥舞，击退了一些过于靠近的尸体。
而李夜也直接铆足了劲，用出了血虫基因能力，几乎将脚下的尸体脑袋全部踩烂了，向着上一层楼飞奔过去。
“这鬼楼梯怎么这么长！”
身后蛛腿摊开，李夜已经快要全部腐烂的身体上又多了四条口子。
只不过，有了蛛腿的帮助，李夜踩在最后一个尸体的脑袋上，用力一跃，直接挂在了出口处的门手把上。
陈藏拼尽全力拽住了李夜的衣服，李夜缓了口气，向上一拉！
门被直接拉开了，而李夜也借着这个机会，翻身抱着陈藏滚到了一楼的地板上。
身后无数的腐烂脑袋耸动，那些死尸脸上似乎有些不甘。只不过他们毫无办法，最后只能重新躺下去，变成了层垒层的尸体楼梯。
陈藏站了起来，用肩膀顶住了李夜的身体，在这样一阵闹腾后，李夜的身躯几乎要散架了。
他们两个向前看去，然后愣在了原地。
医院的玻璃门外，是浓浓的黑雾，里面隐隐传来了惨叫声。
在医院一楼的大厅里，无数残肢断臂以及血淋淋的肠子挂在各个地方，鲜血铺满了整片地板，无数的尸体躺在地上。
在这屠宰场一样的大厅中央，小丑拿着一把刀，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紧闭着。
而此时小丑脸上戴着的，是一个女孩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