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早已经打开了医药箱,找到注射器和针头,找出一小瓶粉针剂盘尼西林和生理盐水。
男医生这边也没有耽误时间,快速的开始治疗。
隔离在人群外的高南亭手掌紧紧握成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一旁的孙起小声安慰,“你也别太担心,有医生在,老爷子肯定没问题,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个犯人,别冲动。”
高南亭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用力的闭了闭眼,才压下眼里的担忧和焦急,视线落在一旁整理医药箱的姑娘身上,目光晦涩难言。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合,他一定会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热烈的追求她。
凤梧人一面关注手里的事情,一面用神识在人群扫视,意外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没想到这位病人会是自家男人的亲人,目光重新落在老人灰白的脸上。
这边医生已经给病人注射完,从外面进来了个领导模样的军人。
“医生,你好,我是这次押送犯人的负责人黄连云,这位犯人的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摘下手套口罩,公事公办道:“黄同志你好,病人有一定的传染性,为避免感染,最好还是跟其他人隔离。”
“一定要隔离吗?您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车厢空出来隔离病人,医生能不能想想办法?”
男医生凝眉想了想,慢吞吞道:“实在不行,找块布围个空间出来也行,就是这车厢还是需要开个窗口通风。”
黄连云长舒一口气,能这样最好不过,开个气窗透气还不简单,“可以,一会我让两个战士过来安排,辛苦医生同志了。”
车厢快200号犯人一听这病会传染,都吓得退后了好几米,看着病人的神色都不安起来。
黄连云担心犯人闹事,立刻大声道:“医生已经给病人治疗了,我们也会将病人隔离开,大家不必惊慌。”
“这病会传染,咋不惊慌啊?”犯人中还是有人犯起了嘀咕,这病能传染,一听就是很厉害的病,他们心里自然害怕。
“就是啊!怎么就这么倒霉,跟个病痨鬼住一个车厢。”
“解放军同志,这反正就是个老头子,我看也没多久好活,不如直接把他留下算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害了我们一整车的人。”
“谁说不是啊!我还等着出去见家人,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吧!”
高南亭一听这些犯人的话,好悬没炸了,只目光冷冷的落在几个提议把他外公扔出车厢外的几人身上。
恐慌的情绪在这些犯人中蔓延开来,近两百号人都嚷着要把人扔出车厢。
要看犯人群情激愤,黄连云直接镇压,无奈的看了眼医生,医生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只负责看病,安抚情绪就不是他得职责范围了。
凤梧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大家也不用担心,病人隔离,车厢消毒后,这病是不会传染的。医生同志,我说的对吗?”
男医生目光如炬,两人四目相对,男医生看到凤梧眼里的冷静淡定,唇角露出和蔼的笑,“当然,做好隔离消毒,的确不容易传染。”
听医生这么说,开始还激动的犯人冷静下来,也不敢继续闹事了。
凤梧眸光温软,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解放军同志,一会我申请留下来照看病人,这本身也是我作为护士的职责,同时大家也能放心。”
黄连云脸上立刻浮现惊喜,有卫生员愿意照看病人,自是再好不过,上头再三指示,必须确保这批犯人安全到达劳改农场,他顶着压力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也不要求立什么功劳,只要把人顺利的送到乌茨农场,他就算解脱了。
“那就辛苦这位护士女同志,一会火车就要开动了,我的人很快会帮着隔离出一个小隔间出来,方便你照顾犯人。”
……
列车呜呜呜的鸣笛声响起,八号车厢的大门也紧紧的关上了。
凤梧的行李被褥也暂时搬来了八号车厢,车厢的大部分犯人对医护人员还是很尊敬的。
凤梧和还没醒过来的病人用一块军绿色帆布隔离开,因为怕被传染,大家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地盘上。
用神识扫了眼老爷子的脏腑,凤梧皱眉,这老爷子肺部一片灰色气息,如果不好好治疗保养,怕是活不了多久。
看在这人是那男人亲属的份上,凤梧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大肚的玉瓶,倒出一粒带着金纹的黑褐色药丸。
一直窝在系统空间咸鱼瘫看的粉色团子羡慕撇嘴,宿主又背着它偷偷开挂了。
但它不敢有意见!
火车缓缓动了起来,病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老人眼神迷茫的望着头顶的铁皮车厢,抬起枯瘦的手掌摸了摸心口,感觉自己心脏还好好的跳动着,才回过神,抬头发现了角落里坐着的凤梧。
“老同志,您先躺着别动,先前您昏迷不醒,医生已经过来治疗了,您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钟寒松睁开眼,就看见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和善的跟自己说话,还有些怔愣,一听原委,原来是自己先前一口气没喘上来昏迷了。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几块褐色的老人斑,闻言摇摇头,感受到脏腑里难得的安宁,刚毅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护士同志,我这会感觉好多了,辛苦你照顾老头子我了。”
话刚落下,钟寒松就尴尬了,肚子开始咕咕咕没个消停。
先前分发的一个馒头和半碗黄豆汤这会不知便宜了哪个犯人,早上吃的那一顿也只能勉强裹腹。
凤梧轻挑开布帘往车厢里睇了一眼,人往里挪了挪,悄摸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两个军用水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
这些吃食都是先前梅婶子帮着做好的。
钟寒松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变戏法的从包里不停的往外拿东西,还好他年纪大,也算见多识广,才没有大呼出声惊动别人。
凤梧打开其中一个旧些的水壶,朝人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钟寒松本想出口拒绝,凤梧立刻竖起手指,指了指布帘子外头。
钟寒松再笨也知道车厢里全是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犯人,小姑娘眼神清澈,没有因为他犯人的身份有丝毫的看不起,干涩的唇瓣翕动,颤着手接过小姑娘坚持塞过来的水壶。
身体的不适也因为小姑娘暖心的举动而好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