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平地赵国叛军后,燕军和代军以栾布为总指挥,稍作休整待雨停之后,从馆陶一带渡河前往齐地。而与此同时在梁国休整结束的周亚夫,也率领所有骑兵向东北方向前进,准备和宋昭马弨合兵一处,进攻济南、淄川。
周亚夫留下的些许步卒,在韩安国、张羽等人指挥下开始了梁国的重建工作,顺便处理吴楚两国俘虏。司马相如在这期间发现了一处未被留意过的细节,那就是很多楚国降卒手里竟然缴获到了蜀地铜钱,其实这也不怪其他人,毕竟参与这场战斗的各级将校,只有司马相如一人是蜀郡出身,其余人只会觉得这是刘濞搞的劣质钱币。
司马相如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他连夜审问了十几个楚军,追根溯源之下终于查明,原来这批钱币是邓通暗中资助过来的。很显然,邓通坐拥铜矿十多年,已经富可敌国却还贪心不足,竟然和叛军暗通款曲,司马相如反手一个举报,直接把这事捅到了长安。
啪!奏折还没看完,刘启就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侍立在侧的贾谊急忙跑去将纸团捡起来,摊开铺平再次递给刘启。结果刘启刚一看纸上的字,突然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还把贾谊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么慌张,不像你平时作风啊。”申屠嘉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贾谊狼狈地往出走,好奇问道。贾谊抬头看了申屠嘉一眼,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看到邓通暗中资助叛军的奏折,突然火很大,好像...有了孕气。
“噗嗤...”申屠嘉听到贾谊的猜测笑出了声,不过又连忙捂住对方的嘴,“是干呕了吧?你可别往出胡说,陛下准是想起邓通当年恶心他的事了。”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贾谊瞪大了眼睛。
“你当时应该是在长沙国担任太傅,当然不知道。那邓通原为先帝宠臣,有次为先帝吮吸痈疮,先帝问及天下何人最爱自己,邓通答曰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先帝便让陛下学邓通的样子替他吮吸痈疮。你想啊那痈疮岂是正常人下得去嘴的?也就邓通这种谄媚之人能干,结果先帝忍着恶心吸了一阵子,就把仇记在邓通身上了。”
“可是我听说,去年邓通就被陛下免官了,他居然还有胆量暗通叛军?”
贾谊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宫里传出了刘启和姐姐刘嫖的争吵声:“皇姊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朕都把邓通撤职了,你还给他钱?他是你啥人啊你这么帮他?”“毕竟是父皇宠臣,姐姐见不得他如此落魄。”“你当年在中都那股狠劲呢?要是不想这大汉再次遭乱,就不许再和佞臣叛军有任何瓜葛!”
贾谊跟个吃瓜群众一样,越听越得劲,竟然不知不觉往内殿走去,申屠嘉见状连忙拉着他出了宫门。
再说到最后的平叛战场,即便周亚夫已经跑得很快,还是没赶上淄川的战斗。由于刘贤已经被斩,淄川国群龙无首,马弨将淄川国都剧城围困了十多天,城内守军已然粮尽援绝,在看到宋昭又率军赶来围城之后,立刻开城投降。
趁着周亚夫大军未到的时候,宋昭找机会跟马弨详谈了一番,他将前次马弘率轮船探索东瀛的结果,跟马弨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问马弨愿不愿意跟着去东瀛。马弨由于一直不知道这回事,骤然听闻之下完全没有想法,宋昭于是告诉他说:“此次七国叛乱被平定之后,中原一带应该不会再有战事,至于北方边境,由于前年冯唐前去议和,我军也不好再开战端。现在你面前有三条路,一是回马夫村继续进厂打工,二是去参加科考当个县吏,三是去东瀛跟随马弘兄博个富贵。”
宋昭说完便静静看着马弨,马弨思虑再三,突然抬起头问了宋昭一个问题:“公子,你我在矿山脚下不打不相识,如今已有二十余年,真论起来除了卫绾,我们兄弟才是追随你最久的人。我现在就想知道,去东瀛是谁的主意?有什么目的?”
宋昭看着马弨淳朴的样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心里想着马弨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也会冷静思考了,是个不错的现象。随后也不作隐瞒,将陈相母子三人(刘礼刘智已在马夫村成家,未随家人动身)打算随平叛的代军前来胶西,搭船去东瀛定居的消息告诉马弨,顺便也跟马弨说明了自己的父母也会随军前去,帮助陈相母子站稳脚跟。
马弨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选择跟随自家哥哥马弘前往东瀛,虽然前路危险,但是可以预见的收获还是很诱人的,而且有这么多老熟人一同前去,简直是底气十足。两人正谈话之间,探马来报,周亚夫已经解了济北国之围,联同窦婴、鲍何等人一起攻陷博阳,斩杀了济南王刘辟光,此刻正在往剧城赶来。
好快!宋昭心里又惊又喜,刘辟光作为齐地叛乱的怂恿者,他的老巢博阳肯定是被加固得城坚河深,没想到自己攻个剧城这么麻烦,周亚夫竟然顺路就平了济南国。由此可见除开兵力优势,周亚夫的军事才华也是值得倾慕,不过这时候也容不得宋昭多想,他连忙组织众人安顿好剧城大小官吏,出城等待周亚夫前来汇合。
周亚夫的捷报还没冷却下来,郦寄和栾布又势如破竹,联手攻下了临淄。宋昭一开始还蛮好奇,齐王刘将闾又没反,郦寄和栾布这是在干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推敲的事情,宋昭稍一反应就想通了,你刘将闾是没反,但是你那几个弟弟围你围到一半撤军去进攻鲍何,这就明摆着是当了墙头草,事实上没反,暗戳戳里肯定给刘辟光他们提供了不少钱粮,而且被郦寄他们拿到了确凿证据。
果不其然,刘将闾趁着自己还没被官军抓住,直接在宫里自杀,提前阻止了郦寄和栾布杀他的行为。刘启后来知道消息也没有追究二将,直接给刘将闾定了一个勾结叛军,行径败露,畏罪自杀的结果。现在宋昭在剧城要等候的就是郦寄、栾布、周亚夫、亲爹共四路大军,只不过目前除了栾布和马弨,还没人知道代军是宋昌率领的,更没人知道代军里藏了陈相母子。
越过泰山周边丘陵之后,汉军的行军速度一下提升了很多,宋昭只在剧城休整了两天,就和同时抵达此地的多路友军胜利会师,集体向胶东国都城高密进军。这次宋昭和宋昌父子又是久别重逢,不过二人只是远远打了个招呼,就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了,毕竟宋昌此行的目的坚决不能让周亚夫等人知道。
令众将校意想不到的是,刘卬和刘雄渠兄弟二人竟然同在高密,看来刘雄渠从卢城败退之后根本没回胶东,而是和刘卬合兵一处共同防守高密了。这对汉军来说更简单,如果能在此处将胶东胶西二军一并平定,就可以直接收兵回家。
“怎么打?咱们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多耽搁一日粮草消耗都非常大,必须速攻。”栾布首先发话,似乎是在阴阳周亚夫拖垮梁国的打法。周亚夫则装作没听懂栾布的话,表示应该先从四个方向围城,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太尉大人不要岔话题,光围不打,高密城内的粮草可是能支撑数月的,咱们拖不起。”在场敢怼周亚夫的,除了栾布这个老资历,也就只有国舅窦婴了。而郑当时、马弨等人则在宋昭的暗示下,连忙出去组织围城。
郦寄注意到宋昭的举动,突然问道:“宋将军,可否把船开到城下用弩炮轰城?”
宋昭两手一摆:“不行,这里河道太窄,船开不进来,而且高密城墙不像广陵那般简陋,更何况我军炸弹余量不足。”听到这里周亚夫突然眼睛一亮,也不说自己的想法,只吩咐郦寄和窦婴赶紧围城,又让栾布率军先去攻下峡山。
其余诸将校听到如此安排,连忙赶到沙盘前观察,宋昭正疑惑之间,李广突然微笑着向周亚夫一抱拳:“太尉可是打算将弩炮架在峡山之上,直接轰击高密城内?”周亚夫不置可否,但是欣慰地拍了拍李广的肩膀。宋昭被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连忙自告奋勇带人去补造炸弹,而李广也在周亚夫安排下将全军的弩炮陆续搬去峡山。
由于叛军并未重视峡山这一高地,栾布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山顶站稳了脚跟,随后山顶上很快就架好了数百架弩炮。只见宋昭一声令下,高密城内瞬间四处火起,叛军精心打造的城防直接成了摆设。刘雄渠气急败坏之下要出城决战,结果被代军的铜管炮一炮毙命,刘卬根本来不及上前抢救,也绝望地挥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