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低头,看了眼椅子里咳得不能自已,好似随时都能背过气去的罗子晋,语声沉凉。
“连康,送罗大人回去,让洪太医他们好生照料他。”
虽然心头挂心夜若兰的下落,可看罗子晋这副模样,只怕是没办法再继续算卦,连康只能召来刚才那几名侍卫,吩咐他们将罗子晋抬回太医院。
夜风呼啸,吹得人脑门阵阵发凉,思绪却是异常的清晰。
在原地站了会儿,夜无殇转身,迈步往凤仪宫的方向走。
他每一步都踏得很沉、很慢。
眸色锐利萦绕着无形的肃杀之气。
来到凤仪宫的门口,他缓缓呼出两口气,将身上的寒意和杀气敛去,这才抬脚迈过凤仪宫的门槛。
凤仪宫内很是安静。
烛火摇摇曳曳,在院中冰凉的地砖和草地上投下斑驳树影。
听着寝殿方向隐隐约约飘来的些许说笑声,夜无殇轻垂着眼,遮掩住眼中的情绪,缓步往寝殿的方向走。
离得越近,寝殿内的说笑声愈发清晰。
他就越觉得那道粗嘎低哑的声音刺耳刺心。
也愈发觉得过去几日的自己很是可笑,周身阴沉之气再起。
这几日,他们所有人,包括来会诊的太医,都以为那个和他家娘子顶着相同脸孔的女人,是因为在大火里困了太久熏坏了嗓子,声音才会变得和从前不同。
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熏坏了嗓子。
而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担心这个女人的嗓音和他家娘子不一样,从而露出破绽,这才故意给她灌下毒药,毒坏了她的嗓子,从此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行至寝殿门口,当殿内的光亮照至脸上的那一刻,夜无殇周身阴沉的气场顿时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生光。
好似原本笼罩着厚重黑云的大地,突然间黑云散去,万丈金光从天际倾洒下来,普照人间。
正听白芍和茯苓说笑的“唐宁”察觉到门口站了个人,朝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看清来人是他以后,“唐宁”眼中划过明显的欣喜,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见到你那位旧友了?他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视线紧锁假唐宁的眼睛,在假唐宁就要走到自己面前时,夜无殇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走向不远处的座椅。
“他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弱得厉害,太医说他需得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在他静养期间,不宜有外人打扰。”
一句话,断了假唐宁可能想要探望罗子晋的念头。
他现在不确定假唐宁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是不是受了什么指令潜伏在他身边,又会不会伤害到罗子晋。
罗子晋虽然表示不愿意为他和唐宁效力,但罗子晋有观星占卜的本事是真。
未来的日子很长,罗子晋的本事说不定还会有再度派上用场的那日,他得保罗子晋性命无虞。
“哦。”假唐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是需要好好养病的意思了,我懂。”
白芍和茯苓在夜无殇进殿的那一刻就噤了声。
对着落座的夜无殇福了福身,二人就打算退下。
夜无殇却兀自替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和与往日在假唐宁面前时没有半分不同。
“时候不早了,你们二人先服侍皇后洗漱就寝,朕等下还有公事需要处理,晚些时候再回来安置。”